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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罗脑袋上的流苏凤钗泠泠作响,凤冠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动,可见这步履如此急切。
苏轻罗活了十五年,自她有记忆后,就从未如此失礼过。
二人来到后院中,苏轻罗被岑玉秋带去了她的房里。身后的婢女被关在了门外,岑玉秋将房门关上。
岑玉秋的房中雕梁画栋,整洁干净,不似江南水乡的深闺模样。少些繁花纱幔,少了些胭脂水粉,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苏轻罗望着门口,再看看岑玉秋,有些发呆。
岑玉秋瞧着自己刚松开的手,尚有余温。
这江南来的小姑娘,瞧着就是一副温香软玉的模样,真是生生怕没盯着就碎了。
岑玉秋道:“外面众人虎视眈眈,苏姑娘难道还想回去吗?”
“我、我能回去吗?”
苏轻罗抬起头,眼中又怯又羞,脸颊似是刚刚跑得太急而绯红一片。
这一双碧波似的琥珀眸子,含着三分的春水,七分的浓情蜜意,令岑玉秋见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自小长在军中,都是与那群莽夫称兄道弟,哪里碰过这么个水捏似的姑娘。
“今日之事,是我们岑家对不住你。”岑玉秋真诚致歉。
苏轻罗迟疑,眼中落寞,“这哪里能怪县主。”
岑玉秋心中一揪,倒是忽然对着重话都说不得的姑娘没了法子,“这事儿是我阿弟做出来的糊涂事,我们岑家自然是要负责的。”
苏轻罗抬眼,不语,满眼却很是委屈。
岑玉秋被看慌了神,甩着漂亮的高马尾辫挠挠头,系着青丝的红绳拍打在脸上,她无暇顾及。
岑玉秋道:“你若不愿留在王府,我命人将你送回去,你再改嫁他人便是。男也好,女也好,留在漠北也好,离开大漠也好,日后你要成婚,我岑家定会鼎力相助。”
苏轻罗垂眸,满眼落寞,“多谢县主好意,只怕我一时不知该去往何处。”
岑玉秋自然知道名节对女子的重要,倘若就这样放人回去,恐怕她日后免不了被说三道四。
她立即说道:“那不若就留在我们岑家。”
苏轻罗推辞:“县主不必如此,我留在这里反倒成了个惹人嫌的。”
岑玉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轻罗抬眼望着她,“那县主是何意?”
岑玉秋说道,“我阿弟糊涂,竟犯下这种大错。如今不见踪影,恐怕这几日找不回来,待我日后自会找他算帐给你出气。”
“等不了日后了,如今呢?”
苏轻罗追问道,“整个漠北都知道,我是你们八抬大轿抬进门的。”
嗓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听得岑玉秋心都要碎了。
“这自然是要给你一个交代的。”
岑玉秋见不得这样的小美人受委屈,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我说话算话,你若是肯留下来,肯嫁给我,今日你便是我新妇。我们岑家八抬大轿抬你进门,自然会给你名分。”
“只是不知道,苏妹妹愿不愿意,嫁给我这种粗鄙之人。”
这一声苏妹妹,声音甜得好似刚采撷下来的蜜,一下子化进人心底里去。
苏轻罗脸上红晕不减,羞怯地点点头。
岑玉秋紧张得松开自己的衣摆,大松了一口气,脸上笑意更浓。
她牵起苏轻罗双手,信誓旦旦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
苏轻罗站在岑玉秋面前,比她稍稍矮了一些,抬起头刚好可以对上她的眼睛。
她脸颊红晕半点没有减去,唇上笑意更浓:“好。”
岑玉秋离去后,苏轻罗在屋中走了两步,缓缓在她床头坐下。
她轻轻抚摸着床头的玉枕,透过指尖的温度冰冰凉凉,但她手心上依旧留着岑玉秋触碰过的温度。
岑玉秋身上,没有别家女子的脂粉香,甚至并没有什么味道,清清淡淡的,像是山中的清泉,带着原本的清淡凉意,又因为晒在身上的阳光,将整个人都变得无比温暖。
苏轻罗举起她的被子,轻轻嗅了嗅味道,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过了片刻,府中的丫鬟带着青鸾来了。
一起进门的还有另外两个丫鬟。
为首的丫鬟为苏轻罗行了个礼,“少夫人,奴婢是碧玉,是原本就在院里伺候县主的贴身丫鬟。左边这位是碧水,右边这边是碧湖,今后我们会进来一起伺候您。”
丫鬟们一一介绍,苏轻罗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多讲。
对她们来说,院子里忽然多出来一个主子,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县主在漠北被多少人惦记着,自然也少不了在府里动心思的丫鬟。
岑玉秋年纪轻轻,便被封为少将军,又有县主头衔,有整个漠北王府做后盾,前途无量。
在漠北,惦记着岑玉秋的姑娘可比少年郎还要多些。
那名叫碧玉的丫鬟让人端来了水盆,拉着一张脸对苏轻罗说道:“奴婢们先伺候少夫人洗漱吧,今日少夫人也累了。”
“好。”苏轻罗坐到梳妆镜前。
青鸾是伺候惯了的,正要上手,却被碧玉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