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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罗这些年人在京都,对此很是放心不下。紧接着,耳目传来口信,说是岑玉秋这两年待在了军中,鲜少回府。
随着年岁增长,苏轻罗心中忧虑更甚,心里想着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今她好不容易熬到及笄之年,而岑玉秋也并无嫁娶。这桩婚事,将岑玉秋从边关带了回来,这对她来说便是最好的事。
十年布局,她是一步也不能踏错。
思及此,苏轻罗眉眼低垂,嘴角上扬。
“是谁回来了?”青鸾疑惑道。
苏轻罗抿唇笑着,“一个极好的人。”
青鸾正想继续问些什么,屋外就传来唤声,是卢月那边的人传来的。
“卢氏又不知道作什么妖了。”青鸾皱着眉,小巧玲珑的脸蛋拧成了一团,十分委屈。
苏轻罗摆摆手,“我同她说了,要你做我的陪嫁丫鬟,她不会为难你的,如今最多就喊你去训训话。”
“小姐……”青鸾眼底很是感激。
这些年来,她们表面上主仆,却早已当彼此是姐妹。
自卢月当上正夫人后,对她们更是不断打压。二人相互扶持多年,与府中其他人感情更深。
“青鸾,还剩五日。”
灯火羸弱,将这白墙的屋子照得依旧昏黄。
青鸾:“什么五日?”
苏轻罗弯着唇角,强压住自己心中各种情绪,“距我们离开苏府,还剩下五日。”
——
五天后。
正值黄道吉日,漠北迎来热闹的一桩婚事。
漠北王府锣鼓震天,迎亲的队伍吹响唢呐,卖了十分十的力气,这一路上敲敲打打,震得通天响,一路响到了苏府门外。
苏府外头敲锣打鼓,红绸缎子铺了一路,好不热闹。
苏轻罗坐在梳妆镜前,脸上并无喜色。她身着赤红喜服,喜服上绣的是隻展翅高飞的金凤凰。
大婚之日,相比喜悦,她心中更多的却是担心。
青鸾拿来绣着鸾凤和鸣的红盖头,“二小姐,吉时到了,迎亲的队伍就在门口候着。”
“来结亲的是什么人?”
苏轻罗伸出手来,一双青葱小手碰上端盘,指尖映着红绸子染上了半寸的红,看上去粉雕玉琢的。
青鸾答道:“像是王府的管家,还有几位跟随王爷上过战场的老将,场面十分威仪。”
“爹爹呢?”苏轻罗讲话轻声细语,如同山涧的小溪,又清又冷。
青鸾回应:“老爷说会为你送嫁的。”
“嗯。”苏轻罗垂眸。
这桩婚事,在旁人看来就是个笑话。
小王爷这等纨绔子弟的名声在外,漠北没有姑娘敢嫁他。
在外人眼中,隻道是这从江南过来的苏家吃了个闷亏。可小王爷这德行,随便一打听,每个人口中都能听足一盏茶的时辰。
两家结亲,更多的是外头的人来瞧热闹。
卢月亲自把持这桩亲事,势必要把她嫁进王府去,这些天来全部自己把关。就连镶了金箔的礼单送进府来,苏轻罗也不曾见过。
至于那嫁妆,那庚贴,苏轻罗也从未见过。
青鸾亲自为苏轻罗盖上红盖头。
一道红光遮住了眼目,面前红霞霏霏,苏轻罗静静候着喜婆进门。
卢月今日很是高兴,亲自带领着喜婆进门。
盖着红盖头的苏轻罗瞧不见她脸色,却也听得出她口中一声声“罗儿”,喊出了十五年里都不曾有过的亲近。
“嫁入王府,也算是我们家攀了高枝。今后你且记得,凡事要大度,且不可在府里做出刻薄嫉妒的事来。”
卢月同她叮嘱着出嫁前的那些“体己话”,却言里话里是算准了小王爷今后那三妻四妾的模样。
苏轻罗坐在床头,双手攥着膝上的喜服,拧得褶皱。
她怯怯地应下:“嗯。”
卢月瞧着她那紧张的双手抓着衣服,将她双手拉起,“再折腾,喜服可就不漂亮了。嫁入王府,可别忘记关照我们苏家,别做那种与娘家划清界限的白眼狼。”
苏轻罗点点头,帕子底下眼睛被照得猩红。
卢月这一句句,一声声,皆是刺痛在她心上。
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热闹,府外围着不少瞧热闹的人群。
正如青鸾所说,来接亲的是王府的一个管事,抬来的是八抬大轿。
苏轻罗知道,这位管事早年跟着漠北王出征战场,是位战功赫赫的悍将。只是不幸后来被伤了腿脚,隻好留在王府中做名管事。
整个漠北都知道,此人在府中地位崇高,是王爷心腹,代表的就是王爷的脸面。让他出来迎亲,可见对这新娘子的看重。
在一众目光中,苏成这才不疾不徐地“赶来”,站在府门外将她送上花轿,表演了好一幅“父女情深”的模样。
苏轻罗坐上花桥,目光冰冷,掏出怀中的帕子为自己擦手,然后狠狠地将红帕子丢在花轿里。
“终于离开这里了。”
苏轻罗轻叹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却并未放下。
她知道,不论顺利与否,她都将很快回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