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骆姑娘。”奇怪的是?,梁荣竟然还了礼,虽然是?半礼,也够叫人惊奇的,他可?是?比她?爹年纪还要大?的长辈,不还礼根本?没什么。
骆乔回头看着梁荣进去,直到帐帘落下隔绝了视线,她?才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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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三?十军棍,建康公子们?一个个被打得趴病在床,不能再作妖,范县大?营里着实平静了好几天。
骆乔也不再招猫逗狗,甚是?都很少看到她?在营地里逛荡的身影了,为了能跟着去和谈,她?特乖巧地埋头读书。
她?已?经学完《中庸》、《孟子》等书,现在按谌夫子教的,在读《春秋》这类史书。
谌希得教他们?姐弟俩读书教得杂,并?不止教儒家经典,百家言论都会教一些,而诸子之言好或者不好,则由姐弟俩自己去分辨。
他从不教什么是?正确答案,而是?叫姐弟俩自己去找答案。因此常常会有,一个问题,骆乔理?解成这样,骆意理?解成那样,席臻跟着一道读书,又会有另外一种理?解。然后就出现骆乔和席臻都觉得自己理?解是?对的,对方是?错的,一通激情辩论谁也说服不了谁,倒是?把两人的诡辩口才给练得不错。
而骆意呢,你要是?和他争辩,他能用?话把你绕晕,最后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同意他的观点,简直可?怕。
说到骆意……
骆乔放下书,望眼欲穿:“骄骄怎么还没到?谌夫子都快到了!”
驻扎在顿丘郡周访麾下斥候送信过来,军师祭酒谌希得已?经启程前往范县,上元节前就会到,届时会参与跟东魏的谈判。
另外,以毒舌和会吵架声名?在外的鸿胪丞傅野也启程前往范县。
由此可?见,宋国?要拿下和谈的决心。
被骆乔张瑾等人抓回来的东魏十六皇子霍涣也是?这次谈判的筹码之一。
据说,霍涣被抓的消息传到邺京,东魏皇帝差点儿气吐血。
骆乔觉得,东魏皇帝如果驾崩,很大?可?能是?被他的儿子们?气崩的。
毕竟家中有一个不孝子就够气人了,他家里三?十来个不孝子,这画面光是?想象就很可?怕。
想想壮年时的霍协,称霸一方的枭雄,大?军压境,逼得宋国?败家子不得不割地求饶,是?何等的威风。
到了古稀之年,深陷儿女债的泥淖中左支右绌,哪能不叫人唏嘘。
骆乔将看了一半的《周书》放下,撑了个懒腰,出营帐去外头溜达溜达放松一下。
到了前营,见席瞮身边跟着两个校尉迎面走来,骆乔奉手见了个礼。
“你来了正好,正要差人去叫你呢。”席瞮说道:“斥候来报,鲁郡的车队离营只有三?里远了。”
“真的?!”骆乔惊喜,跑去营门前张望。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骆乔听到老远传来一声虎啸,精神一振。
同样听到虎啸的还有营中将士和使团官员,不少人都惊了。
“怎么会有大?虫在这附近?!”
这叫声,一听就是?骆找找的。别的虎怎么叫的骆乔不知道,骆找找每次“嗷”都要带上一点儿“呜”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没过多久,等在营门外的人就能远远看到车队,还有走在车队最前面的斑斓猛虎。
“虎……虎……虎啊!!!!!”
有胆小的官员惊叫出声。
而随着他一惊叫,那虎竟然还跑起来了,越跑越快,活似要扑上来撕咬伤人一般。
士兵们?也很吃惊,这鲁郡来的车队怎么是?一头猛虎领路的?
然而更叫人吃惊的还在后头。
众人就见骆乔迎着那猛虎快走了几步,一把抱住奔跑过来的猛虎,用?力揉了一把虎脑袋,然后把猛虎给抱了起来,还抛了抛。
几百斤的猛虎,人立起来比她?还高的猛虎,就被她?抱了起来,跟抱只猫似的。
超大?号的猫,抱起来能把人淹没在毛里的猫。
众人:“……”
就,离谱中透着无限的合理?。
不愧是?天生神力小神童。
宋国元嘉二十一年二月十七。
宋国与东魏会面于东魏相州乐禹县东南二十里, 原野上搭建高台,双方扎营,遥遥相对。
原本定的一月下旬和谈, 但宋国临时?改地点, 又加上在新地点建造高台,才这么一拖一个月。
两?个多月前, 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战斗已经变成史官手底下的一行文字, 鲜血也被?湮没在尘土里不见踪迹, 东魏人的愤恨宋国人并不看在眼中。
东魏原是不同意改地方,尤其是改在乐禹县郊,这分明?是故意打?东魏的脸, 可宋国把他们被?抓的十六皇子拉出来说事儿, 逼得东魏不同意也得同意。
想出这一天才主意的是宋国鸿胪丞傅野,他上元节前随队抵达范县大营后,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动请缨去通知东魏把和谈的地点改在此。
嘲讽拉满,不仅把邺京的脸打?得啪啪响, 还在豫州高凤岐心口上噗噗戳上几?刀。
尚永年闻宋国无耻将和谈之地改在他战败的地方,气得当即就要点兵去灭了?无耻的宋国,被?高凤岐派来的军师拦住。
“尚都尉, 都督的吩咐你忘了?吗?”
军师的小身板往高大的尚永年面前一站, 双手一揣, 眼稍一吊,尚永年上头的怒火灭了?一半。
“宋国无耻,是故意如?此作为来羞辱我们, 我不信都督看不出来!”
军师说道:“宋国为什么能借题发挥, 尚都尉不是比旁人更明?白?你擅自调兵,截杀张瑾不成反倒被?一个女童灭了?一半兵马, 沦为天下笑柄,都督暂且没罚你,你以为此事就过去了?吗?!”
尚永年的怒火刺啦一声被?灭了?个干净,整个人都萎了?,却扔不死心地强辩了?一句:“谁知道兖州那个怪力女会在。”
军师含嘲带讽地看着尚永年:“尚都尉莫不是以为你杀了?张瑾,无令调兵这件事就是正确的?”
若非宋国周访还屯兵顿丘郡,白马换将恐周访会趁虚而入,都督早就处置尚永年了?。
“张瑾乃我魏国心腹大患,他掌着宋国干办处,我魏国多少情报被?他窥视走,不除他,后患无穷,我魏国不是没有派人去刺杀他,可有谁得手了?吗?难得他孤身深入相州,此等良机自然要把握住。”尚永年还在强辩。
军师只问一句:“战死的五百多人尚都尉如?何解释?”
尚永年霎时?词穷。
军师讽刺道:“一千兵马尚不敌一个总角孩童,战损过半,落荒而逃,尚都尉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军师说罢转身离开,尚永年瞪着他的背影,兀自握拳愤恨。
等离开了?中军大帐回到军师所住的营帐内,军师身边的令史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高祭酒,您对尚都尉说话?如?此不留余地,就不担心他挟私报复您吗?”他们现在可是在尚永年的地盘,万一尚永年发疯,他们可能全身而退?
军师看了?令史一眼,淡淡道:“尚永年有异心,都督早已知晓,亦有对策。”
令史点头哈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军师挥手叫令史退下,令史离开营帐,在营中七拐八拐,趁人不注意又回到中军大帐。
“祭酒,他去了?中军大帐。”军师帐中,一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