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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没亮,纪砚清就被街上的人声吵醒了。她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发现是有人家要嫁女儿,来来往往都是往那家去的亲友。
这算是纪砚清来到这里之后遇见的第一桩喜事。她忽然来了兴致,迅速洗漱梳妆,换了身衣服,边回復白林昨天深夜发来的道歉微信边往楼下走。
刚走到二楼,纪砚清就听见了黎婧的声音,跟劝祖宗一样,说:“衣服不换就不换了,咱人长得好,能补上,但口红好歹抹一个吧?提气色。”
纪砚清挑眉,让谁抹口红?
黎婧说:“你瞅瞅你这张脸,昨晚做贼去了吗?白得跟鬼一样。”
纪砚清蹙眉,迅速打完剩下的字发出去,把手机装进口袋往下走。
炉边,翟忍冬双眼紧闭靠在椅子里,根本没把黎婧的话听进耳朵。
黎婧撸了袖子就要跟她干架,被小丁拦了一把。
小丁坐在翟忍冬旁边,好声好气地说:“老板,刘姐跟我们的关系那么好,你既然答应了她会陪曲莎出嫁,就不好食言。结婚可是曲莎一辈子的大事。”
小丁说完,翟忍冬紧闭的嘴唇终于动了一下:“眼睛疼,再歇五分钟。”
黎婧一听这话,忽然就急了:“怎么又眼睛疼,你昨晚干嘛了?”
看了几乎一夜的电脑。
只是看着,什么都没做。
黎婧打电话叫她下楼,说今天是刘姐女儿——曲莎婚礼的时候,她才恍然回神,发现已经五点了。她对着强光一夜的眼睛疼得一动就掉眼泪,很不舒服。
纪砚清听到翟忍冬的话步子一停,快步折回楼上。
再下来的时候,翟忍冬的五分钟还没到,依旧闭着眼睛靠在椅背里。
黎婧和小丁看到纪砚清过来,齐齐喊了声“纪老师”。
纪砚清:“嗯。”
纪砚清抬手按住要睁眼的翟忍冬:“别动。”
翟忍冬微顿,还没完全离开椅子的身体靠回去,感觉到眼皮上投下一片阴影,接着左眼的上下眼皮被纪砚清用手指撑开,一滴冰凉的液体对着瞳孔滴下来。
纪砚清说:“缓解疲劳的眼药水。”
翟忍冬住院那阵子,她每天下午到晚上在培训中心教阿旺,上午在房间里看舞剧,一看几个小时,她的眼睛受不了,顺手在网上买过一瓶眼药水,效果还不错。
纪砚清指肚压着翟忍冬的眼皮揉了揉,换到另一边。
翟忍冬靠着一动不动。
黎婧在旁边都看惊了,掐着小丁的胳膊疯狂眨眼——纪老师也太温柔了,她们老板也太识相了!我的天!但凡今天是她上手,手可能已经不在了!
黎婧的眼神上蹿下跳。
纪砚清不紧不慢地拧上瓶盖,问翟忍冬:“感觉怎么样?”
一开始酸、涩,那个劲儿过了之后整个眼睛都放松了。
翟忍冬说:“还行。”
纪砚清弯腰把眼药水塞进翟忍冬口袋:“还行就按时滴。这个眼药水除了应急,还有一点治疗效果。”
翟忍冬“嗯”了声,多余的眼药水混着生理性眼泪猝然从眼角滚下。
纪砚清侧身抽了张纸,按在翟忍冬眼角,然后抬头看着黎婧:“曲莎是谁?”
黎婧:“刘姐女儿。”
黎婧脑子一转,心生一计:“两月前刘姐就和老板说了陪曲莎出嫁的事儿,她当时答应得好好的,现在不换衣服不化妆。”
黎婧小报告打得光明正大,添油加醋。
她可还记得医院楼梯上,纪老师抽她老板耳光,她老板都不敢说话的画面,今天不过是换衣服化妆这种小事,只要纪老师肯出马,一定妥妥的!
小丁扯黎婧袖子:“老板都说了眼睛疼,不是故意不配合。”
黎婧不听,巴巴地盯着纪砚清。
纪砚清低头看翟忍冬:“想不想去?”
翟忍冬:“没说不去。”
哈哈哈哈!看!还得是纪老师!
黎婧张着嘴不出声,笑得相当神经病。
纪砚清扫一眼桌上的化妆品问:“谁的?”
黎婧:“我的!超级贵!光这个口红就35!”
纪砚清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给黎婧:“我房间的桌上有个白色的梳妆盒,拿下来。”
黎婧接住钥匙,平静地问:“纪老师,你是不是看不上我的化妆品?”
纪砚清说:“是。”
黎婧扭身就走,背影要多愤怒有多愤怒。
真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纪老师才来多久,竟然就被她老板带坏了!
啊啊啊!想咬人!
黎婧扭头咬了口楼梯扶手。
不到三分钟,黎婧就带着东西下来。
纪砚清打开盒子拿出一支眉笔,移开压在翟忍冬眼睛的纸巾说:“能不能化?”
翟忍冬嘴唇抿了一下:“嗯。”
黎婧差点跳起来。
这什么匪夷所思的服从性啊!
简直脱胎换骨!
纪砚清只是微不可察地勾勾嘴角,伸手拨开翟忍冬额前的头发,拇指压着她一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