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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鳞和朱子殷对视一眼,放下伞连忙去帮她。
“你发现了什么?”
虞七璃站到一边,水中凝出一团水雾,一边洗手一边用纸巾擦着袖子,回道:“井里和昨天看到的井不一样,下面有东西,像是一个卷轴筒。”
“是吗……辛苦了。”季鳞没多想,在陈肆和朱子殷的帮助下,将水井绳牵着的水桶提了上来。水桶是潮湿的,但没有装着水,而是装着一个竹筒。昨天的水井里还有水,看起来确实不太一样。
朱子殷把竹筒给季鳞。
季鳞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敲了敲竹筒,道:“空心的,里面有东西。”
她一边拆筒盖,一边跟在场迷茫不知何物的人解释说:“这筒子在古时候是用来装古画的,竹筒从顶部打开,可以防水,筒子的竹料也有一种天然的防腐防虫的气味。”
她并着两根手指,往里探了探,从画筒里缓缓夹出了一张古画卷轴。
她们把画卷展开,在场的人除了虞七璃外,都是一脸惊讶。
“天,这画上画的不就是照出成像的我们?竟然这么栩栩如生!就跟画出来似的,呸呸不对,是照出了相片,被复刻成了画作!”
虞七璃挠了挠季鳞的手心,像是累了,到了睡午觉的时刻,她眼睛微眯,就差个枕头就能原地躺下了。
季鳞没有再犹豫,她的灵眼里看到的卷轴绿景,画卷里她们的画像最为黑浊,每个人的面容都是邪魔猖獗的哭笑脸,虞七璃被挡住了。
她施了个手诀,把灵火弹到画布上。
丝帛做的画布被瞬间引燃,成黑色的轻烟浮空向上飞去,季鳞隐隐听到了小鬼的嘶吼和悲鸣,没一会儿,声音消失,空地上飘落一线竖直的黑丝影子,最后消失。
众人忽然天地倒悬,头晕目眩,季鳞下意识拽紧了虞七璃。
再一眨眼,古画又在眼前,却是被铁丝挂在槐杨树上,村口地处风口,阴风阵阵,村外残旗破碎飘零。
所有人都出了困境,本以为会看到昨日傍晚所见的山野乡村和笑脸和善的村民们。
但面前所现,却是真正的残破村落,残垣断壁早已度过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疫鬼幽幽地从黑色的墙头和树林里冒了出来,散着鬼气向他们扑来。
“嘶啊——!”直到有人被疫鬼咬中肩膀,大家才回过神来,开始反抗。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鬼村,之前的世外桃源村呢?”朱子殷抱着土罐,洒出一把软糯的糯米,怕得直接一个狼扑贴到了季鳞背上。
季鳞被她一撞,视线从树上的古画上移开。
蓦然回神。
“我知道了!”她匆忙掏出一沓灵符,粗略数数有五十张,塞了一半给她,说道:“我们一开始进结界,就直接进入了画卷里的世界,见到的鬼村民和完好的村子,其实都是画像里世界!”
“后来我们又被迷雾困在假空间,但其实假空间和真空间一直都是一个,只是一叶目障,只有画卷外的人才看得清!”
“姓季的,会说就说清楚点!听不明白!”陈肆大喊,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葫芦,使出了御鬼的本事,然后吆喝着武力值向来不高的风水师女朋友站到他身后去。
季鳞清了清嗓子,灵符撒出去,洋洋洒洒焚烧了一大波围上来的疫鬼,虞七璃难看的脸色才算缓和。
季鳞大叫道:“就是说,你看那画上画的就是倪泉村的背景,还有所有我们见过的鬼村民,都在上边!”
“我们进结界就被画给吞到画中世界了!见到的村民是画鬼,听过画龙点睛的故事没?就是这么个意思,画鬼有灵,成精了,但是出不来一直在画里!”
“白雾困境,是画的二重困境!烧了画,两重幻境困境就都破了,我们就出来了!”
朱子殷恍然大悟,被疫鬼追得抱头鼠窜,她不信邪的喊道:“原来是这样!可是那画为什么会成精?!”
季鳞把符给了虞七璃,转身奔向槐杨树抚摸画卷丝帛,立马回道:“是因为画布丝帛是用特殊的灵蚕吐出的丝製成的!恐怕作画的人也只是路过此地,见到乡村美景所以忍不住心动,替众人画群像画。”
“但没想到没过多久村里发生了鼠疫,人都死光了,画布里的东西也成精了!”
陈肆恍然大悟:“难怪鬼村民说的什么狗屁习俗,要给外来人作画,这明摆着就是想让我们被画和相困住,等我们在二重困境里饿死了,他们就能占据我们的身体,从画里彻底出来为非作歹啊!”
鬼村民不是本来的活人死后化作的鬼,真正的人都早已活着搬走了。
是画上的人物像成了精,卷轴拖他们入一层画境后给他们展示了倪泉村当年村民被画师记录的桃源村景,然后一夜过后,他们就到了第二层的困境。
季鳞回到疫鬼的包围圈,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
她道:“但是灵画里的空间已经被焚烧,画卷也失去了灵气,很快就会变成普通的画作,不用担心。”
从古画的幻境出来后, 众人就看到了被疫鬼占据的倪泉村。
和导师们给的情报一样,倪泉村破败荒凉,算上前闹鼠疫的时候村民向外搬迁, 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人居住。所见之景残垣断壁, 土崩瓦解, 杂草长得比腰高,村子中间的土路也决裂得不成样子, 嶙石翻倒, 生物爬行在瓦砾之中, 徒增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