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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仓惶得被吓白了脸,故作镇定的大声呼道:“这么恐怖,你怎么还把放出去的鬼召回来?!快丢了,丢了香炉!”
说来,他自己就是在怀揣香炉的时候察觉阴风阵阵,恐惧心加重,在一重又一重的移形换景疑似鬼打墙的折磨中,才终于被吓破了胆,他隻想活命!
季鳞拨动了香炉金丝绿石的盖口的机关,上口无火暗香自启,虞七璃说的勾妖的甜味,就是香气里的甜,可引鬼而来。
“御鬼炉主在手,怕什么?你放出的鬼被恶人淬炼,早失了鬼性,现在只怕都已成杀人利器。”
“鬼奴役不管它们,只怕会趁机报復大肆伤人,到时候与香炉有气息交互的你我都得受牵连。”
她冷哼了一声,笑容迅速沉寂,趁此机会在暗巷八方布下阵法,边边角角的砖石缝隙处塞了符纸。
季鳞忍着肉疼,试着咬了咬食指指腹,但皮太厚,她又不忍下口,迟迟挤不出血。
男子缩在黑暗里,找了个坏掉的电箱后边静静蹲着,耳边阴风阵阵,飞沙走石的狂乱,把他两隻眼睛都逼红了。
他想趁季鳞不注意跑出去,大街近在咫尺,也不知怎地,他愣是迈不出去。呼喊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嗓子眼,急得他眼泪直飙。
“啊啊……啊昂……!”
此刻男子回头注意到了季鳞扯开领口的动作,忙捂眼睛:“啊美女,男女授受不亲,你注意影响……!”
接着,他听到一声闷哼。
季鳞甚至都懒看他,左手挖在右肩的纱布里,搅弄了几下,她腾出手,把拉开的衣领口盖上。
旧伤崩裂,她闻了闻五根指头上的血,血腥味十足,略嫌地把血抠在最后一张符纸上,写了一个字没血了,不得不如依葫芦画瓢再抠了一次伤口。
季鳞心里想的是,如果不是人鱼咬过她,她此刻又没带刀,可能在石头上把手皮磨破了都不见得能滴出血来。
她谨慎地扶着墙站起来,四周已一片漆黑,街口的光照不进来,在路缝中截然而止。
而季鳞猜的不错,有的鬼奴役一直没走,就跟在两人身边,甚至在想伤她的时候,把小偷利用空间上的位置转移给她送来了,想来个瓮中捉两鳖。
“你的伤,没事吧……”男子摸到了季鳞身边,泫然欲泣的声音响起,让季鳞品出点不一样的感觉。
这小偷,其实胆子还挺大?
这和他一开始偷东西被发现慌不择路的逃跑,给人的感觉就有了误差。
季鳞的眼睛受灵眼限制,平时没什么异样,但一旦遇到这些玄玄乎乎的东西时,就会忍不住自己出来。阴阳眼对鬼雾更敏感,这地方在天师眼里已经是如浓墨翻滚,她压根什么都看不到。
但男子既然能走到她旁边,是不是说明什么?
季鳞默不作声地想了很多,她特地转了个头对向‘男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斗鬼在即,她抓得用力,几乎要把他的手给拧下来。
“嘶!快松手,呜呜!松手,痛痛!”
男子说着,两隻手一起努力才挣开她。
“起开!”季鳞手一顿,起身一掌打退他的身体,两隻脚向前迈去,迎上了暗中席卷而来的鬼奴役。
“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她方才去触碰男子,就是想探他的骨,是否还是活人,又或另有身份。
但小偷骨骼康健,三魂七魄齐全,确实是个大活人。
季鳞不再多想,她掀起香炉,鼓动腮帮子把香灰吹拂出去。
浓黑的鬼雾散了散,白烟起,黑雾降,但这些在季鳞的视线里都是一片暗绿与绯红交叉的图灵,雾气里有几个人头的形状,被香灰映照了出来。
她没有被吓到,尤其是与一个七窍流血眼神厌恨的鬼头对视时,她还能沉住气,心里飞快地想到他们与自己所了解到的等价交换的御鬼不一样。
驱使他们的人,或许就没把他们当人鬼,只是奴役的器具利器。把他们强製关在香炉里,炼成御鬼,折磨得他们血煞暴涨,毫无理智。
周围的符纷纷燃了起来,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线在贴地面的低空交错。那也是季鳞在摄阵的时候在砖石边角绕上的。
“叮铃~叮铃~”
红绳扯动铃铛,轻响声如焚音,催动鬼奴役体内的鬼核响应。
就在黑雾凝滞的瞬间,季鳞瞅准时机跳入了红绳阵法中,把香炉啪嗒打开,单手掐了个让人眼花缭乱的诀,平地一声气沉丹田的暴喝:“听吾召唤,还不速速归来!”
鬼雾听话地涌进香炉里,贪婪地在香灰中翻滚,仿若婴孩重归乳母怀抱,酣畅自满,咿呀叫唤。
疲惫不堪的虫鸣声发出尖酸刻薄的垂喊,叫的人心口发软发紧。
季鳞充耳未闻,她把香炉盖子又盖上,手指哒哒哒地连按三处环扣把扣盖盖紧,接着扭转炉口暗箱,声响消失,三耳圆口绿石香炉就此安静。
季鳞好整以暇地从身上摸出来一根木签子,用牙咬住中断,掰折而去,“辟次——”
她把烧烤签子圆头的那段留下,中指与拇指轻轻一擦,点燃了密刺端,窜起小火苗,然后把着火的木签子塞进炉口中鼎。
“入炉,起香。”她用手把火苗捏灭,头刺烧的焦黑,淡淡的竹烟燃了两缕,就被空气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