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页
从外室到继室,从小妾变成填房,不论那一样,听起来都尤其可笑。
苏轻罗抢压住内心的不悦,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了,回了门,我应当带县主拜拜娘亲才是。”
卢月脸色一黑。
她现在可是苏家的当家主母,苏轻罗这刚一进门,都还未曾给她奉茶,竟要去拜灵位,这无疑就在打她的脸。
苏轻罗与卢月就面对着面,一眼便瞧见了她的模样,故意问道:“月姨应当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卢月应道,“先去见见姐姐也是应该的。”
她哪里敢说介意,难不成告诉县主,她们二人关系不合吗?
“也是。”苏轻罗道,“那灵位牌上的,可是你的亲姐姐。”
卢月骤然变了变色。
岑玉秋在一旁被苏成拉着,原本过来的好心情被破坏个彻彻底底。她就算再如何眼瞎,也瞧出来苏轻罗是故意在说这些话了。
岑玉秋一直在军营里头过日子,不懂这些深闺女娘之间的算计,但如今也瞧得出来她们二人分明关系不合。
既然关系不合,为何苏轻罗要穿着卢氏准备的衣裳回门呢?
“县主,里面请吧。”苏成喊道。
“哦,好。”岑玉秋回过神来,最后此时才发现自己驻足了片刻。
众人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苏轻罗转过身来,见她出神,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来将她的手牵起来,“县主莫要发呆,还是跟着我走吧。”
十指纤纤,柔软纤细,将她手指紧扣的时候,还能传来身上的余温,十分暖和。
岑玉秋任由她牵着自己,什么疑惑到了嘴边都含了回去。
“我带你去见我母亲。”苏轻罗这般说道。
不同刚刚那番寒暄客气的模样,苏轻罗这次说话恳切又认真,微微上扬的语气中还含着一丝期待。
岑玉秋想也不想就应下来,“好,一起去。”
苏轻罗一路带着岑玉秋,与她寸步不离,生怕她进到这个狼窝就被叼了去。
岑玉秋也有所察觉,瞧着抓在掌心的小手,便觉得她今日分外黏人。或许是心情好,与她讲话时也不如前几日那般拘束。
岑玉秋怡然自得,这厢就被她带进家中祠堂。
苏家是高门大户,家中便有单独一处放着祖先牌位的祠堂。
祠堂位于大院偏南,屋子不算太大,修缮得体,门匾上字迹有劲。
岑玉秋被苏轻罗带进屋子,四下看了一眼,只见着屋子里清扫整洁,祖先排位安置有序。
苏轻罗还未进门便闻到檀香味,一进门,更是瞧见祖宗灵位前的香炉里已经插着了九支香。长香刚燃不久,隻烧了个头,想来也是方才她们来之前匆匆忙忙准备点上的。
屋子清扫得很干净,一点也瞧不出破落的样子。
他们可真是做足了准备,迎她们回门。
苏轻罗目光瞥向卢月,卢月十分镇定。
卢月站在香匣子旁,给她点上三支香递过来:“给祖先上柱香吧。”
隻字不提她的生母。
苏轻罗本就是为祭奠生母而来,一到卢月口中成了“祖先”,她可当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待见她的母亲。
苏轻罗将香接过,转身先递给了岑玉秋,“县主先请。”
岑玉秋点头,便自然而然地接下来。
卢月见状,有些恼怒,却又因为岑玉秋身份尊贵也不敢发难。她随即又点上三支香,再次递给苏轻罗。
苏轻罗此番看着她不悦的神情,不甚理会。
她将香接过来,站在岑玉秋边上,为她介绍,“最左侧的便是我的母亲柳香云。”
听到苏轻罗喊的是“柳香云”这个名字,苏成站在她们身后黑下了脸。女子嫁了人,便应该随夫姓,无论如何称呼,也是“苏柳氏”,而并非“柳香云”。
岑玉秋听闻这个名字后,心中有困惑,看了卢月一眼,没有追问,而是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拜会与她。
苏轻罗一同鞠躬行礼,随后再按照礼节为岑玉秋介绍苏家祖辈。
岑玉秋一一拜会,最终将三支香重新交到卢月手中,让她代为插香。
身在祠堂,苏轻罗没多说什么,苏成便匆匆忙忙地“请”她们出去坐。
众人先出去了,岑玉秋与苏轻罗走得最后。
岑玉秋见缝插针,拉着苏轻罗偷偷问道:“既然你母亲同继室乃同宗,为何不同姓氏?”
“卢月的母亲乃是柳老太爷养在外面的外室,卢月又怎能进柳家的族谱。”苏轻罗噙笑,望了一眼门外的卢月。
“那为何选她做继室?”岑玉秋纳闷。
富贵人家大多为了巩固两族交情,挑选继室一般从女方族中再选一亲近姐妹。而眼前这个卢月,若是连姓氏都不曾划入柳家,可见在柳家并不受待见。
即使表面做个功夫,在卢月出嫁前也应该改姓为柳才对。
到底是如何成为苏家的继室?
岑玉秋思虑及此,忽的想起,苏轻罗那位比她还要大一些的继室之女。这恐怕,又是一桩旁人不可言说的腌臜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