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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事,苏成便知道行商没有点依靠是万万不行的。于是一口答应举家搬迁至漠北,投靠漠北王。
苏家在漠北也是有点根据,早年苏家老爷子经商路过漠北,在漠北住过几年,就在这里置办下宅子。
苏家老爷子在这里娶妻生子,与漠北王交情甚笃。后来漠北平定,他才举家搬到京都继续行商。
漠北的家宅虽然荒了不少,家仆也仅有带来的数人,但在外人眼里,苏家依旧是高门大户的富商苏家,亦是漠北王府的姻亲。
青鸾摇摇头,“没被人遇着。”
“那就好。”苏轻罗唇齿轻启,柔和的眉眼像极了化在纱绢上的水墨。
青鸾:“二小姐,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苏轻罗挽起袖子,舀了一瓢的水往小兰花的盆栽里浇灌。
漠北水少,花花草草更是罕见,更别提这种娇贵的兰花。
青鸾直接问道:“为何您要答应嫁入漠北王府?”
苏轻罗微微抬起头,日落时分,偏僻的后院已经照不到多少阳光了,天色渐暗。
“青鸾,”她唇齿微启,“苏府不是原来的苏府了,我们需要找个靠山。”
……
“可这不是大小姐的婚事吗?”青鸾愤愤不平,“她倒好,从小养尊处优,事事占尽风头,平日里连大门也不让您出。如今出了事,反倒推您先出来了。”
“不是她们的靠山,是我们,你和我。”苏轻罗唇角微弯,一双极漂亮的凤眸抬起半分,沉寂的眼神多了几分生动。
青鸾还是有些不担心,“小姐……”
苏轻罗弯下腰,看着兰花的叶子,只是小小一片。
刚到漠北的时候,叶子还有些发黄,看上去有些要枯萎的样子,但这些天来精心照料后,它似乎适应地很快,叶子便不像之前那么蔫儿的模样。
“我有分寸。”苏轻罗掏出帕子,轻轻擦拭着叶子沾上的水珠,“打听出什么了吗?”
青鸾回道:“回廊坊新买了个胡姬,藏了一个月教得能歌会舞,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小王爷当天晚上就……就……”
说到此处,青鸾羞红了脸,有些难以唇齿。
苏轻罗只是轻轻“嗯”了声,“然后呢?”
青鸾脸颊绯红地说:“听说已经住十天了,家里的小厮都被他赶了回去,可能根本不知道我们来漠北。”
苏轻罗琢磨着,眸光晦暗。
早在来漠北前一个月,她就安排了人,让人在苏家到来之后,将小王爷那些风流韵事传入苏家耳目。
如今苏琴歌如她所愿,不肯嫁到王府,心心念念隻想着京城的繁花似锦,根本不知道苏家已经只剩下一个躯壳。
与漠北王的这桩婚事,必须成,否则她怎么离开苏府。
苏轻罗站起身,从头上拔下一隻簪子递到青鸾手中,“我想见见那个胡姬,顺便出去将我这簪子兑成银票。”
青鸾缩回手不肯接,“二小姐,这可是您娘亲唯一的遗物,不能当了啊!您若是想劝那胡姬离开,让小王爷收收心,咱们还有其他办法不是。”
苏轻罗握着的手攥的很紧,“青鸾,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我不能不搏。”
“可是……”青鸾欲言又止。
苏轻罗将簪子塞入她手中,抬起头忍着不去看,“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青鸾的泪眼落了下来,滴在手上的凤头钗上。
她很小就跟着苏轻罗了,那时候的主母还是苏轻罗的娘亲,而如今的卢氏不过只是一个妾室。
是苏轻罗的娘亲收留了因为饥荒差点熬不过冬天的她,又将她放在苏轻罗身边,对她百般好,千般好,万般好。
但这一切,不过端端两年就结束了。
夫人因病离世,妾室上位成了续弦。听起来要多荒唐有多荒唐,却都在苏家发生了。
自那以后,身为嫡女的苏轻罗被赶去了偏房后院。卢氏让她学琴棋书画,却克扣她的衣食用度。
卢氏从不允许苏轻罗私自出门,只是偶尔如非必要的时,才赶她出来献礼,以显示她的宽容大度,便又将她赶回后院去。
在京城十余年,鲜少有人知道苏家正室所处的嫡女,活得竟不如一个府中下人。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轻罗拍拍青鸾的手,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
翌日,苏轻罗打点了那胡姬身边的人,这才传了口信约的她在茶肆碰面。
苏轻罗揣着怀中的一笔钱,戴着帷帽出门。
青鸾为她引路,二人早早到了茶肆楼上。
纵观楼下,街道上有不少黄沙,没有皇城那么干净整洁,商贩举着锣鼓风车叫卖,还有人胡商带着骆驼经过。
“小姐,这是什么?”青鸾惊讶地指着问,“看上去比将军府那些马还要高壮许多。”
“是骆驼。”苏轻罗好奇地趴在那儿张望,“我在书里见过,它们生活在沙漠里。”
经过的骆驼足足有一人半高,浑身黄毛,背上两个驼峰好似高耸入云的山峦。它左右都驮着好几个行李箱子,看上去很沉重,走路极慢,大鼻孔还噗嗤噗嗤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