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
都在给他们打钱。
杭锦是去年发现这件事的,她跟杭提耘简单提了一句,希望他不要再插手那件事,她可以解决,杭提耘嘴上答应了,可行动上仍没有停止对徐秀子女的汇款。
他说,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对和错。
杭锦不明白。
错的人不是她,为什么她要来遭受这份苦难与折磨。
她不明白。
明明偷东西的是王永强,为什么到头来,是父亲杭提耘付给他们赔偿金,还给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生活费。
她不明白。
冯淑君劝她不要跟死人过不去,可那个人不是死在二十八岁的杭锦面前,是死在六岁的杭锦面前。
她用了将近二十二年的时间,让自己摆脱对黑暗的恐惧,可她还是失败了——喝了酒的她,仍然会无知无觉地钻进衣柜里,那是她心底里最安全的地方。
高强度的工作也无法挤掉她脑子里的杂念,偶尔她仍会梦见那段过往,被重重黑暗包裹的瞬间,熟悉的惊惧感席卷全身,梦醒之前,她会一直陷入近乎溺毙的窒息感里。
每到那时候,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睁开眼时,她仍活着。
杭锦开着车到了外滩,护栏前不少人在拍照,她找了人少的地方,靠在护栏上盯着底下翻来涌去的江水。
有人来搭讪,问她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去旁边酒吧坐坐?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江水,冲对方说了句:“滚。”
那人讪讪走了。
没多久,又有人靠近,她冷着脸转头,还没开口说话,就见那人将围巾戴到她脖颈。
“不冷吗?”他问。
?
围巾沾着他身上的热气,点点暖意渗透进皮肤,杭锦蹙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松开,眼底的冷意也渐渐消散,目光重新转回护栏底下,盯着汹涌翻腾的江水,许久才开口:“不知道。”
他问她不冷吗,而她回答不知道。
陈霖的室友黄汉青今晚求婚,叫了平日里相处较好的兄弟朋友一起助阵,北市的外滩风景最美,一群人拎着彩色气球打着彩灯,手里举着荧光棒,为他营造最浪漫的氛围。
求婚自然成功,一行人兴高采烈地商议一会去哪儿庆祝,是唱歌还是吃火锅还是吃烧烤。
热闹的人群里,陈霖走在最末端,他看着飘在天空的彩色气球,想起今天是杭锦的生日,两年前的那一晚,他在酒店门口看见过比刚刚那场求婚要盛大好几倍的生日宴。
此时此刻,杭锦应该待在暖意融融的酒店里,切蛋糕,喝红酒,陪朋友聊天。
而不是,在他抬头的余光里,看见她形单影只地靠在外滩栏杆上,神情落寞地看底下的江水。
她或许没听清他在问什么,也或许一直在走神,不想听他说话。
陈霖没再开口,将羽绒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陪她一起看底下的江水,乌黑汹涌的江水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底下的石块,寒风里传来江水的呼啸声。
冷风刮过脸颊,吹得杭锦的脑子逐渐放空,她终于在半小时后挪动着步子往回走,去开车。
陈霖就这么跟在她身后。
到了车前,杭锦刷了指纹解开门锁,把羽绒服脱下来丢到他怀里,陈霖却是拿了衣服坐进驾驶座:“我来开吧。”
杭锦没说话,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回公寓的路上,路过便利店,她喊了声停,随后下车买了三明治和饭团。
陈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安静地陪着她,见她手机没拿,拿着三明治和饭团站在收银台前皱眉时,他上前付了钱,接过袋子递到她手里。
车子开进公寓,杭锦坐在后座已经吃完三明治和饭团,她下了车,将垃圾袋丢到垃圾桶里,沉默地按下电梯进去,随后盯着电梯里的按键。
到家门口时,她才发现陈霖还在,便冲他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陪你。”陈霖知道她现在看着冷漠,回到家可能就一个人躲进柜子里睡觉,他不知道她今天遭遇了什么,只知道她现在状态很不好。
杭锦没有精力再去管他,开门进去:“召唤管家。”
等屋子里的灯全部亮起,她脱了外套进了洗手间,把浴缸里的热水开关打开,又去酒柜挑了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躺在浴缸里泡澡。
陈霖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见她迟迟没有出来,有些担心地上前敲了敲门:“杭锦。”
他很少喊她的名字,以前因为生疏,不太好意思喊她阿姐,后来渐渐长大,更是没把她当作姐姐看待,那句阿姐更是没法叫出口。
洗手间里毫无半点动静。
陈霖知道她今天状态不对劲,明明过生日却一个人靠在江边吹冷风,他拧开门把冲进去,看见杭锦躺在浴缸里睡着了,他半蹲下来,将食指伸到她鼻端,试到温热的呼吸,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浴缸边放着一瓶喝完的红酒,高脚杯歪倒在一旁,白色毛巾沾着红色酒渍,空气里也弥漫着红酒的醇香,他视线不敢乱看,拿了大毛巾将她从水里捞起来,她太滑了,他的手碰到她的身体,又紧张地缩了回去。
他热得不行,脸更是涨得通红,重重喘了口气之后,他又将手放到她腿弯处,另一只手放在她后颈,正要把人抱起来时,杭锦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漂亮的眸子被红酒浸满醉意,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喉结,脑海里莫名浮现一句话。
——“好想舔他的喉结。”
她微微仰起下巴凑上去,伸出舌尖舔了舔那块凸起的骨头。
陈霖像是被定住,血管里的血液猛地炸裂开来,四肢百骸燥热得充血,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舌尖还探着,嫣红的唇微张,勾人似的,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甜的。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陈霖声音都哑了。
他将放在她腿弯处的那只手收了回来,改为握住了她的下巴,指下的皮肤温热滑腻,他盯着她酡红的脸看了会,低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很热,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