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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腹诽着自己不要脸的程度还是较容苏明差太远,边与娄沁客气地寒暄着。
说实话,除却生意场上的起起落落,日常生活里她方绮梦再没有比现在更尴尬的时候了。
……
当一个人在乎另一个人的时候,多时都想知道那人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又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易墨自诩俗人,亦逃不了落进俗套。
但她最近点儿不顺,本想趁着午食时间来五花儿街假装偶遇方绮梦,不巧却在丰豫附近遇见了从邮钧城办事回来的容苏明。
她与容苏明的交情,更多停留在那些往来的书信上,无论是与方绮梦有关的,还是很多年前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两人这般面对面的情况还是很少。
三两句寒暄后,她顺便就被容大东家请进了丰豫总铺。
余庆楼大东家由丰豫大东家相陪走进丰豫总铺,这事未几就传遍了五花儿街,以至于方绮梦才从常家食肆出来,不错耳就听见旁人在议论此事。
方绮梦原地愣怔片刻,觉得有些举棋不定,迈步想往总铺回,却又害怕遇见易墨,犹豫几番还是朝总铺去了。
嘿,听说容苏明回来了不是么,那她方绮梦这个总事怎能不赶紧回去见见上司呢。
结果她一踏进丰豫的门槛,抬眼就见那姓容的弯着腰趴在对面二楼栏杆上。
那厮笑得眉眼弯弯,见方绮梦蹦哒着进来,招招手慢条斯理道:“快快上来,此处正待卿归。”
“你不是说还要再两日才能结束么,怎的这会儿就回来了?”方绮梦朝那边几个向自己叉手问好的伙计点头回礼,边和容苏明说话边提着裙角迈上楼梯。
道:“前几天我还去你家了呢,你媳妇烤的小糕点特别好吃,我侄女吃了还想要,正愁没借口去你家呢你就回来了,回去让你媳——”
待走到容苏明身边,看清楚会客室里坐着的人后,口中剩余的话被方绮梦及时压在舌头下面——容苏明身后的会客室门没关,里面诚然坐着花春想,以及易墨。
大总事从善如流地改口,仿佛刚才那几句话调侃之言不是她说的:“呵呵呵,春想来啦,何时来的?找苏明呀,那你来的真巧,她也是才从邮钧回来,嘿嘿嘿嘿……”
她厚脸皮地笑着,被容苏明撵进会客室。
“有话就趁此说清楚,磨磨唧唧不是事,”容苏明朝易墨努努嘴,如此给方绮梦说:“过去的早已过去,今朝成不成的更也需要点衝动,我让老申在下头几个楼梯口守着,谁也上不来,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扭头看身边花春想,道:“走罢,咱们也回家了。”
几人互相别过,容苏明和花春想乘车回容家。
不过出去十日不到,回来后竟得知何妈妈的老伴儿出门时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摔折了一条腿。
“除了放何妈妈回家照顾老伴儿外,主人家该表示的东西我也一样都没亏缺,”花春想坐到窗边的梨花榻上,拿起针线继续做女工,也不多往容苏明这边看一眼:
“我还另外替你垫了二十两银出来给何妈妈当药钱,泊舟的春修钱我也替你出了,你得空记得把钱还我。”
容苏明端着水杯站在圆桌前,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甚至不知该不该坐过去,点头道:“好,一会儿让迦南把钱送过来。”
花春想绣着手中物,绣花针在她指间显得尤为灵活:“堂前巷别院近几日的花销突然增多,梁管事来报了两次,让你回来后及时处理,另外,梁管事说卯哥儿也到了该入学的年纪,问你到底如何打算,”
“哦还有,”她想了想,补充道:“何妈妈的女儿也有事找你,我说待你回来就让她来见,届时你记得见她。”
容苏明:“嗯,好。”
花春想就坐在窗边做绣活,边絮絮叨叨地把这些时日家里的大小事给容苏明转述了一遍。
起开始她在说话时,偶尔还能听到容苏明在她身后不远处发出的“嗯”、“好”之类的回应字眼,可当她说要最后一件事情,容苏明那边却久久没有回应。
她停下手里针线,忍不住转身看过来。
这才发现容苏明抱着胳膊靠在床头,闭目歪首似乎睡着了。
花春想无声一笑,不再出声,扭回头去继续做针线活。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来自容苏明的疑问,淡淡的,带着七倦意三分笑:“梁管事、遥知、向箜,乃至是泊舟的夫子,他们都想见我,那你呢?”
答案直白,几乎不用思考,花春想回答道:“我又无事相求,无端想见你做甚?”
“你不想我么?”容苏明睁开眼看过来,平静道:“至少在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或者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花春想停下了手中针线。
无论是不舒服的时候,还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最最想的就是阿娘。
所以容苏明不在的这几日里,她十之七八的时间都在母亲花龄那里住着。
“有些话想问就问,你不用这样委婉,家人之间说话不该这样拐弯抹角,”花春想起身过来,挨着容苏明坐到床边。
她拉开容苏明一隻手臂,在容苏明的不解中俯身轻轻靠了过来。
这方怀抱温暖柔软,有极淡极淡的奶糖香,花春想闭上眼,悄悄去摸那隻专门用来装糖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