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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书房是座小独院,正屋就是容苏明的书房,她平素用的是屋子东边,近来才把西边腾出来给花春想用。
“绮梦姐来了,快请坐,”花春想搁下手中笔,起身从书案后迎过来:“青荷看茶。”
主客二人互礼后,至北边的软榻分别入座。
“昨日外出晚归,铺子里的人说你有事寻我,”方绮梦端起茶盏,象征性地沾了沾嘴,爽快道:“春想有何事,且与你绮梦姐说来。”
花春想侧身端坐,微笑道:“不过是想打听打听家主的情况,不期惊动绮梦姐亲自跑来家里。”
“啧,”方绮梦向后靠到迎枕上,捏了块小糕点丢进嘴里,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竟也学会了容苏明那套拐弯抹角?在我面前还遮遮掩掩的,不好,不好。”
“就知道瞒不了绮梦姐,”花春想颔首浅笑,垂眸擦着指尖沾染的淡淡墨迹:“日前有人来寻我,想托关系和你见一面,不让别人知道的那种。”
方绮梦一听就来了兴趣,抚掌哈哈笑道:“哎呦天,私会啊?夫人您上心帮我牵线搭桥,不知苏明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哈哈哈……”
大家闺秀花春想从不曾遇见过如方绮梦这般……这般活泼开朗的人,脸色微窘道:“绮梦姐休要拿我打趣,那人也是转了好几道关系才寻来我这里,我瞧那娘子也不容易,这才想着与你说说的。”
“好妹妹勿恼,我嘴上没门,纯属说来闹着玩儿的,”方绮梦手里转着茶盖,笑道:“隻不知是哪户门庭的娘子要见我?”
花春想:“娄氏门庭,娄沁。”
方绮梦:“……”
方绮梦歪头挠挠下颌,蹙眉咧嘴着问道:“她要见我,见我做甚?”
这个歪头挠下颌的动作简直和容苏明如出一辙,花春想抿嘴忍笑,顿了顿才道:“想来还是因为你们两家的亲事呗。”
“如此,”方绮梦想了想,道:“约的何时何地?”
花春想:“后日中午,丰豫总铺不远处的常家食肆。”
“……”方绮梦点点头,朝榻几上的小糕点努嘴:“这个吃着不错,哪里买的?我也买点回去孝敬爹娘。”
花春想:“这个好办,待会儿让青荷装些,你捎回去就是。”
“哎呀你自个儿做的?”方绮梦倾身过来,又捏一块丢进嘴里,嚼得嘴里一鼓一鼓的,低声疑惑道:“容苏明这厮,究竟是打哪儿修来的这种福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容昭快回来,你媳妇闲得给人牵线搭桥去了。。
28卿思我乎
五花儿街是歆阳最繁华的街道,公府清明治下百业云集,凡在这条街上开门营生的,钱以五万缗计之者多甚,乃不足传之于《歆阳民志》。
街两边店铺中,製茶、造纸、印刷、售盐等商号连门俱是,寸土寸金之地车水马龙游人如织,丰豫总铺附近亦多扎聚大小商号,无有什么出名的酒楼饭庄在此,附近人若想寻觅吃食,唯独丰豫往西四射之地有家常家食肆可供用酒饭。
食肆有两层,门面不大,一楼用来招待寻常食客,二楼设着好几个独间静舍,供有点身份的人会面谈事用。
方绮梦乃丰豫总事,身份地位仅次于大东家容苏明,她若外出与人会面谈事,最次也是约在千金街上的哪家名食肆大酒楼,至于常家食肆,她近来五六年还真的是鲜少再来过。
时间虽已过午食整刻,但食肆里还有食客成群地坐着吃饭,更有甚者还吃到热得光膀子。
方绮梦踏进门槛,食肆的小伙计大步迎上前来:“客几位?吃点啥?”
方绮梦的视线极快地扫过食肆里的诸多食客,随意朝那边的楼梯口指了指:“约了人,姓娄,劳烦引路。”
“是嘞,您楼上请。”伙计把手里泛黄的抹布甩到肩头,殷勤往前领路。
这附近商号虽多,却不都是像丰豫那般有自己的庖厨,丰豫的伙计也极少会有人跑这么远来这边,方绮梦边跟伙计上楼,边又往四下看了一圈。
她发现,那些正在用饭的人大都是这附近商号的伙计,以及不少卖力气做苦活的短工。
一楼嘈杂喧闹,二楼则相对安静太多,噪声盖为张张屏风所挡。
食肆伙计把方绮梦引到某间静舍门前,方绮梦推门进去,那位约她相见的娄沁正扭头看着窗外。
她闻声回过头来,朝方绮梦微微一笑,已然恭候多时。
伙计确定可以上菜后颠儿颠儿地退下,屋里二人见礼,对案落座。
食案上暂时空荡荡,仅一壶茶和几个茶杯,方绮梦双手接过对方倒给的热茶,一时吃不准这位娄姑娘此番约见到底是何用意。
娄家就位于与方家有一街之隔的后街,即便娄沁乃娄家庶出,但她与方绮梦同龄,两人儿时也曾和其他同龄人混在一块玩过。
后来慢慢长大,两人念书的念书,居家的居家,这才渐渐变得生疏起来。
而今回想,方绮梦见娄沁的最后一面,大概就是当年拉着容苏明同去后街看娄沁出嫁了。
“方总事,”娄沁的笑容多少有些不自在,文文静静道:“今次冒昧请您过来,虽有些唐突失礼,但的确是有些事需要与您沟通,见谅。”
自从方绮梦闹过那出离家出走,两个当事人之间不见面还好,但见就会觉得尴尬,尤其是方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