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少爷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居然觉得这人可怜
皮。他笑了一会,才止住笑意,让李大荣低下头。
“不要这么冒失了,哥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
明明才吹完眼睛,可沾了皂角水的地方却更疼了,李大荣目光呆滞,或者说是目不转睛,直直看着李阙的方向,流下泪来。
弟弟是个小哭包啊。
李阙有点头疼,他现在已经想不到什么可以哄好李大荣的办法,只好去揉捏男人的耳朵,这还是弟弟小时候睡不着时总喜欢钻他被窝的坏习惯,李大荣只要一受委屈,就喜欢抱着他的腰,埋进他的胸口,再抓过李阙的手去捏捏自己的耳垂。
“好了好了,别哭了啊”
“哥,你跟我说,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我给你打回去。”
边哭边吼,又是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样子,李阙哑口无言,想着李大荣现在岁数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要不要去外面找一个媒人给他说个媳妇。就一会走神的功夫,李大荣又不满,似乎真的要跟人拼个你死我活,李阙只好轻声哄,“我都没说什么,还需要你急?有生气的功夫还不如给你哥擦擦药”
“那哥你转过去。”李大荣也算是能屈能伸,被哄几句就乖乖做事,他捏住李阙的肩,动作娴熟地给人抹药,这都是他跟外面的猎户学来的,上山打猎总会受些小伤,李大荣从不管这些,可想起在宋府的哥哥,他动作都轻柔了起来,来回揉捏男人的肩胛骨,“好瘦,哥怎么不多吃点。”
“吃什么嘶轻点”正对着铜镜,李阙后悔了,这李大荣一身蛮力,让他给自己擦药仿佛自己又上了一次邢,更糟糕的是,兄弟两的姿势属实不妥。
李大荣浑然不知,只是缠着哥哥,哼哧哼哧地问自己做得好不好。
“大荣,你这习惯得改改。”李阙欲言又止,对于自己的弟弟他说不出一句重话。
男人摇头,擦药的动作已经延到了腰腹的位置,“不改,我要黏着哥一辈子下辈子也黏着。”
狗皮膏药一样的东西,李阙推开李大荣,他让这傻子出门待会,要是李大荣还在这待着,又会像滚车轱辘一样,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讲。
当然身体的欲望还是自己纾解的,李阙出房门那会,李大荣还在门口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太冷了,脸冻得红扑。
李阙拍拍弟弟的头,这傻子只长个子不长脑,现在身量比他还要高两上不少,他笑,“袄子你自己留着穿,我不能收。”
“那哥,我下次给你打蛇骨链。”
李大荣恋恋不舍,侍女在外面候着还在打哈欠,睡意朦胧,李阙接过下人点的油灯回了主卧,并没有把弟弟的话放心上。
“药要一日三服,剂量不能少。”这地方离宋府远,浓重的药渣味可以熏人骨头,在仔细观察,这四壁挂着黄卦桃木,对着正门的主位还明晃晃立着八卦镜与怒脸关公。
说话人是覃老道,白发长须,一身青袍,倒是没有门派掌门人一样仙风道骨,他极瘦再加上脖子前倾,眼睛窄小如缝,更像是穿上人衣的黄鼠狼。
“我的脾性变差很多。”男人服尽,还是熟悉的苦,他蹙起眉头,盯着碗里的药渣愣神,没过多久丹田处就涌出一股热流,蔓延四肢。
让人直呼痛快。
月上树梢,府里的灯熄了大半。
李阙睡得并不安稳,耳侧有书页翻动的声响,可听着又不像,只是纸张摩挲的轻微响动,窸窸窣窣得,听得人直皱眉。
“别动。”
李阙动作稍滞,连呼吸都轻了不少,“怎么还不睡?”
宋硕无神色稍倦,眼底轻微青黑,他动作不停,案底几张皱巴的宣纸,几道杂乱墨痕彰显这男人作画时是极其烦躁,他的样子似乎是在走神,喃喃道,“前几日的伤”
“无事,你睡吧。”
后面这句怎么难得温柔,李阙没听清第一句,可他又不好再问,只是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他做了个梦,梦中是初夏的时节,树上熟了樱桃,宋硕无挽了袖子去爬树,说要给李阙摘,只到人胸口高的孩子满是稚嫩,信誓旦旦地笃定。结果樱桃没摘到,倒是自己摔了个四仰八叉,红着鼻子说改日定给雀雀摘最红的果子。
宋硕无十岁那年,跟着下人去放春,纸鸢放得太高,这大少爷自己没看对路,迈错了步子,狠狠摔了一跤,磕在青石上,门牙缺了半颗。
那半年时间,宋硕无说话都漏风,把李阙叫成雀雀。
“大少奶奶,段玉阁上次打的银饰今个得去拿了。”外面春桃敲两下门,李阙睁眼时已没有丝毫的困意,习惯性摸身侧的被褥,果不其然是凉的。
段玉阁在东巷,这东巷算是镇上最繁华的地,能打金链还能听小曲,就坐在珍餮馆随意一间厢房往外看,底下就是烟柳画桥的景,要是还有预算,再点上西阁楼的陪客小酌几杯……
这日子可是神仙都求不来。
李阙后面跟着春桃,这主仆两穿得简单,春桃穿着短马褂上衣,配黄绿色褶裙,肘上挎着从商贩那买来的小零嘴,一口一个蜜饯,吃得腮帮子鼓鼓。
她递给李阙,李阙不要,只是把面上的布罩拉高了点,只露出双眼睛。
这街上来往的人有不少都是戴着面罩,个个行色匆匆,不过也是,在迎春节的这几天,这也正常。
原因有点羞于启齿,这为期三日的迎春礼,迎春神,庇佑万物,只是春神不待见结了亲的妇人,这期间,妇人大多都在家歇息,如若真有要紧事,出门面上要是不涂点黑泥,也必须拿面罩遮掩。
春桃:“少奶奶,刚才段玉阁老板老不正经,眼珠子往女人的胸脯里钻,他不是讨了两个老婆吗?一个我记得今年才过门。”
“少嘴碎,被人听到可不好。”
“哎,我就是替段玉阁老板娘不服啊,明明生意都是自个一人收揽下的,可偏偏把老板的名头让给脑袋空无一物,尽是草包的男人。这男人还长了根不老实的肉条,天天想着入其他女人的温柔乡。”春桃还是头一回说了那么多话,她平时确实嘴碎,但极少嘴到府外,今个实在是气着她了。
老板娘还顶着大肚招揽生意,男人却在眼皮下明晃晃不老实。
春桃义愤填膺,小零嘴嚼嘴里是嚼得磕巴响,要是再这么不加节制下去,李阙都害怕中小姑娘小小年纪把长了口烂牙。
“少吃点,牙受不住,半夜疼起来可没地哭。”
李阙提醒着,春桃却往嘴里塞了块大的,对于她来说,这蜜饯是自己用工钱买的,就算是李阙这样的“衣食父母”也管不住自己。
春桃:“少奶奶,你还没跟我说呢。”你说男人是不是就生来管不住下半身,脑小屌短,那玩意除开传宗接代外,还有什么用处呢?”
“男人,生性爱淫,无牵挂无约束,要是真有能让某个人能抑制情欲牵制他的东西,那才是稀奇怪事。”
李阙这声音轻飘飘的,听感奇怪,春桃不免多看了几眼,发现少奶奶面上无悲无喜,更像是把男人类比作死物。
这走着逛着就到了东城尾巷,再往那走几步就是西城区了,从这就能看到那有一行人在舞狮吆喝,动作灵动轻巧,跳过几个高桩,配上乐师敲锣打鼓得是十分热闹,引人驻足观看。
舞狮队后面的高楼耸立,能看到挂在檐壁上的琉璃,光折射的彩光晃得人眼疼,李阙不想往前走,这是西阁楼,也是元娉在的地方。
春桃识人眼色的本领不是白练的,看李阙这样子,她立马说少奶奶给宋老爷准备的金龟太过贵重,在这人烟嘈杂的地要是丢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