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
张勃遂扭过脸去:“董郎就是德才兼备的夫婿。”
翟娘道:“可娘娘是先知道宝贝女儿有了夫婿的,不是先知道他德才兼备的。您如今不也没兴趣知道城隍之女品貌如何么?”
张勃遂立刻道:“我管她好不好,要抢我儿子就不行!”说完这句话,她有暗自懊恼,不吭声了。
翟娘站起身,施了一礼:“妾身言尽于此。您若是对金母娘娘将心比心,一定有人对你施以援手。”
张勃遂也站起身来,神色复杂的说:“我送送你。”
翟娘道:“外子送我来的,您请留步。”你可别看见止归,你俩昨晚上打的太热闹,我怕你从长相和气味上都能认出她。
张勃遂点点头:“仲儿,替娘送姨姨出去。”
翟娘出了茅屋,看见方依土把长袍衣裾掖在腰带里,和董永蹲在篱笆墙里圈出来的菜地里,董永正在给他讲蚕豆从嫩到老的煎炒烹炸焖溜熬炖。这真是种地做饭的一把好手。
不多时,方依土把笔盖上笔帽揣回怀里,她本来就是用湿笔沾了沾砚台上的干墨,拿起巴掌大小的莲花纹八角端砚盒,盖上盖子用布包好,揣进怀里,告辞而去。
当夜里,张勃遂酝酿了一整天的一篇书信在暮色中烧了上天,直送龙吉公主手中。
龙吉公主看完之后大喜,火速送往瑶池呈与金母。
金母看着信,欣慰的哭湿了三条手帕,然后抽泣着说:“龙吉,传旨把忠孝侯召回天庭,告诉她千万不许伤了董仲。”
方依土挽着翟娘。一副器宇轩昂得胜归来的摸样,到了南天门外,拿金母召见的圣旨和忠孝侯的信物进门,和轮值的魔礼红客气了两句,顺便评估了一下自身。
北方多闻天王魔礼红,封号比她高,这是正常的,给皇宫看大门的一向是忠臣猛将,譬如说当年薛仁贵平定高丽之后还是玄武门守将,而后代的九门提督一向是要职。嗯……从气势上来看,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没法子,人家从商周练武直到现在,自己成仙不足三天,还没练武。
魔礼红递换信物的时候看到翟娘一副贤妻样站在她身边,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说:“天庭严禁男女私情。”
方依土哈哈大笑:“翟娘是我的好姐妹,只是某当城隍的时候请她做了一次城隍夫人,没有男人。”
魔礼红愕然,摇摇麦斗似的大头,道:“女女私情虽然没写在天规上,但若是被人查出来,也不好收场。”
方依土一抱拳:“多谢天王提醒。”
魔礼红愣了愣,也抱拳:“忠孝侯客气了。”
“事出有因。”她解释道:“在凡间的时候,某为了方便通常都冒充男人,天王你瞧某这身量摸样,是不是个俊俏的郎君?”
魔礼红点点头,忍不住呵呵的笑:“在凡间的绿林中,你穿上男装确实像个器宇轩昂的少年郎。”
方依土看出他不喜欢客套,此处虽是南天门,到底是人迹罕至,就改口说你呀我呀的:“总是有许多家里有适龄闺女的人想当我的丈人,如果说自己是女人,要么招惹非议要么是他们家里头还有适龄的儿子,再胜过别人的时候就会有什么好男不跟女斗的屁话满场乱放,一决雌雄的话也不能再喊。若不说自己是女人,直接驳人面子往后不好做事。这位,有时候是方翟氏。我省事,她也不算无依无靠。”
魔礼红笑着摇头:“凡间的礼法,有时候确实烦人。”
方依土一挑眉,沙哑的嗓音一副蛮横的语气,道:“可不是么,我赢了就是我赢了,我输了是技不如人,死是我的事,磨叽什么。”
魔礼红失笑:“你这脾气真够衝,倒是投脾气,你如是男子,我真当叫你一声方兄。”
方依土哈哈大笑:“天王兄,告辞了。”
方依土拉着翟娘进了南天门,走不多远,就看见季友依然衣袂飘飘、板着脸道:“妾身恭候多时了。娘娘召见。”
方依土正色道:“方某是不是应该沐浴更衣之后再去觐见娘娘?”
季友道:“娘娘急召,不必计较那些繁文缛节。”
随着不苟言笑的季友到了瑶池外,方依土站定,翟娘给她整了整衣领、腰带,拽了拽袖子,弹了弹裳下摆的土。众仙为之侧目,心说这是哪里来的蠢蛋小子,赶在瑶池里和女人这样亲昵无礼。方依土指了指腰带上系着的卯金刀,低声:“我不该带刀进殿,解下去。”
翟娘解开如意结,抱定金刀:“好了。”
方依土从怀里拿出王母的圣旨递给她:“给我收好,攒着。”
翟娘双手接过,揣怀里,道:“我知道,你快去吧。”
季友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引她进殿,低声冷笑道:“忠孝侯好大的排场,在瑶池内,也叫人伺候。”
方依土淡淡道:“翟娘是我的人,娘娘引她成仙后又把她给了我。她为我整理仪容,未曾违礼,有何不可?”
季友冷哼一声,站在殿门外躬身道:“启禀娘娘,忠孝侯已在殿外候旨。”
一名宫娥迎了出来,笑容满面深施一礼:“娘娘命忠孝侯快些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