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没有问庄云黛去做了些什么,也没有问庄云黛现在回不回。
他安静的站在月下,四下里零零散散还有些未收摊的花灯,明灭中,竟然没有一样比这安静站着的男子更夺目。
“恩人,恩人!”
庄云黛还未说话,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她听着耳熟,回头一看。果然是女儿差点被拐的那对夫妻中的男人。
来人正是李老四,他手里拎着一盏千瓣荷花花灯,跑得气喘吁吁的。
李老四见终于追上了庄云黛,显然很是高兴,气都没喘匀,就举着那盏千瓣荷花的花灯给庄云黛看:“恩人,我,我们身无长物,就只有这点做花灯的手艺……您要是不嫌弃,就收下这盏花灯吧,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庄云黛没有拒绝,接过了花灯,很是欢喜的模样:“谢谢,我很喜欢。”
李老四见庄云黛这般喜欢,也是高兴得不得了,黝黑的脸上,咧出个大大的笑来,露出了一口白牙。
庄云黛从袖中的荷包里摸出一串小银鱼来。
小小的银鱼被庄云黛拿红线编制到了一处,五条小银鱼头对着头,呈现出一个花一样的图案来——这本来是先前庄云黛随手拿着小银鱼编着玩的,这会儿倒是方便她送人了。
庄云黛把这串漂亮的小银鱼朝李老四递了过去。
李老四愣了下,反应过来,连忙摆着手,有些局促道:“哪有这样的道理……这花灯是送给恩人的,不能收钱。”
庄云黛言笑晏晏:“这哪里是给你银钱,这是我过年打得吉祥锦鲤,是给孩子玩的——这是我给二丫的,劳烦您转交给小姑娘。”
说完,她索性将那串小银鱼直接塞到了李老四的手里。
李老四又是愣了下,捧着那串小银鱼,别说手了,连带着胳膊都有些僵硬,不知道往哪里放合适:“这,这……”
庄云黛提着千瓣荷花的花灯,朝李老四摆了摆手:“好啦,我家里人来接了,我要回去了。往后你们可要小心些,别再让拐子有可乘之机了。”
李老四连声道:“定然不会,定然不会。”
庄云黛提着花灯,脚步轻快的走向陆霁青。
陆霁青沉默的看着这个提了花灯笑容嫣然,朝他走来的小姑娘。
犹如月下清波乍开,荷花亭亭立于水面上。
他没有说话,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走,回家。”庄云黛却是心情很好,提着花灯,同陆霁青并肩一道往水磨巷子的小院行去。
到了家中,庄云黛把那盏千瓣荷花的花灯挂在了檐下。
胡婶子已经熬好了热汤,听庄云黛说了拐子的事,她连连念了好几声的佛号,又有些紧张的拉着庄云黛上下看着:“黛姐儿,你没有受伤罢?”
庄云黛知道胡婶子担心她,她嘿嘿一笑:“婶子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身手好着呢。”
胡婶子却依旧很是担忧:“身手再好,你也还是个孩子……要是遇到那种穷凶极恶的拐子……”
胡婶子不敢再想下去,脸色都有些隐隐发青。
她不敢想象庄云黛若是出事,她们这一院子人该怎么办。
“婶子,别担心,真要是那种穷凶极恶的,我也不是那么鲁莽冲动的人。”庄云黛慢声细语,掰碎了跟胡婶子细说,免得她担心,“当时他们要给小姑娘灌药了,我听她们话语中提到,上个灌药的,差点没命,实在也有些等不及;再加上我听他们声音,也是虚浮无力,可见没什么战力。我人又埋伏着,以暗打明,其实赢面很稳。”
胡婶子心疼的不行。
黛姐儿翻了年这才叫十五虚岁,在她眼里,这就还是个孩子。
她又一想,那个被拐的小姑娘也就才三四岁,跟她的斌儿差不多大,若是斌儿被拐走……
胡婶子光是这样一想,就难受得不能呼吸。
她恨声道:“天杀的拐子!”
庄云黛同意这话,同胡婶子一道骂了半天人拐子,胡婶子这才算是情绪稍稍缓和了些,又想起灶房上温着的热汤,赶紧起身去灶房给庄云黛端汤了。
“来,我放了些黄芪,保证你喝了浑身都暖洋洋的。”胡婶子直接把那陶罐给端了过来,一副要盯着庄云黛多喝几碗的模样。
庄云黛乖巧无比,当着胡婶子的面,喝了两碗下肚。
胡婶子又给她盛了第三碗。
庄云黛:“……”
有一种能喝,叫婶子觉得你还能喝,你必须能喝。
“黛姐儿,吃块乌鸡呀,这乌鸡我炖了好久,肉都脱骨了,入口即化,滋补的很。”胡婶子还热情的给庄云黛舀了些肉,庄云黛看着面前这一小碗简直有些发愁。
“先前就陆护院送彤彤跟期哥儿回来,你没在,我吓了一跳。”胡婶子絮叨着,“期哥儿同我说,你让陆护院送她们先回来,我一琢磨,就知道你在外头肯定遇到什么事了。我在家里也帮不上你什么忙,稍稍一想就急得不行……好在陆护院看着为人冷漠,其实人也可靠的很,他大概是看你久不回来,过来同我说了一声,主动出去找你了。”
庄云黛心下微微一动。
胡婶子倒没发现什么,还在那感慨:“好在你们一道回来了,不然,我还得接着担心。”
庄云黛赶忙道:“说到陆护院,我倒是想起来了,他先前大晚上的出去接我,想来也是又冷又饿了。婶子你这黄芪乌鸡汤,要不也给陆护院盛一些?”
胡婶子深以为然:“就剩你俩没喝了,彤彤跟期哥儿,每人喝了两碗,我才让他们去洗漱休息的。等着,我这就去给陆护院送些……”
她话音还未落,斌哥儿有些睡得不安稳,似是被魇住了,在里屋的炕上哭着喊娘。
胡婶子几乎是立时起身。
庄云黛马上道:“婶子快去看看斌哥儿,陆护院那我去送乌鸡汤就好。”
胡婶子也没跟庄云黛客气,匆匆点头,就赶忙去里屋看斌哥儿了。
庄云黛如蒙大赦,自己那碗鸡汤也不喝了,稍一收拾,带着这黄芪乌鸡汤,直奔陆霁青的小屋。
媒婆上门
庄云黛看着屋子里灯火还亮着。
她抬手敲门,声音并不算大,若是屋子里的人睡着了,估摸着也听不到。
“什么事?”
屋子里传来有些冷漠的问话声。
庄云黛想,陆霁青没有问是谁,想来是从脚步声中分辨出来了。
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大都耳聪目明的。
“胡婶子熬的黄芪乌鸡汤,暖身滋补的。”庄云黛没绕圈子,直接说明了来意,“你要不要喝点?”
陆霁青坐在屋子里一豆灯火旁,听见少女清甜的声音,有些低的从门板后传了进来。
送汤。
大概是因着隔了块门板,少女的声音有点失真。
却又因着窗外的月色,又多了份朦胧。
陆霁青有些出神。
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
陆霁青的神色,一瞬间有些渺远。
“不必了。”他客气疏离,带了几分冷漠的拒绝,“我不饿。谢谢。”
庄云黛不是强求旁人的那种人,她耸了耸肩,道了声:“那好吧,你早些休息,我把汤放回灶房了,你要是饿了,就自己热一下。”
陆霁青言简意赅的回道:“好。”
两人说话一来一往,俱是隔着门板。
庄云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