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多大了,还哭鼻子。”
“我、我没哭……”柳锦昱的声音实在太温柔了,他一个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宁睿抬手慌乱的去擦,结果越擦越多。
他害怕的厉害,在家里奶奶只要一看到他哭,不管青红皂白就打他骂他,说他是来讨债的,成天就知道哭哭哭啼啼。
爹跟娘也只会让他忍一忍,等嫁人就好了,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安慰他,跟他说有什么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于是他从一开始拼命忍着,最后变成了放声大哭。
柳锦昱摸着扎进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毛脑袋,有些后悔让少年发泄了。
少年个头不大,哭声倒是响亮的很,不大工夫门口就吸引了好几个看热闹的。
“哎哟,这昱小子也太不是个人了,都瘫在床上了,还欺负夫郎呢,也不怕人家受不了跑了。”
“那不能,这新夫郎是宁家村的,我听我娘家人说,这小哥儿名声也不好,就算跑出去也没什么活路。”
“要我说啊,这就叫什么锅配什么盖,柳老太太这门亲事说得好,两人凑一块省得祸害别人家小子跟哥儿了。”
“没错!还是柳老太太会打算,将来一准能当上秀才娘。”
几人说道最后,拍起了马屁。
柳锦昱摸着怀里的毛脑袋,听得津津有味。
原身亲娘的名声是真的好,只是不知道等大家知道真相那一刻,是雪中送炭的多一些,还是落井下石的多一些。
怀里人渐渐止住了哭声,宁睿抹着眼泪不好意思得从他怀里退出来。
柳锦昱一瞧,小孩儿这么一哭,脸上好看不少,白里透红,能看出几分清秀的影子来。
“不哭了?”他打趣道。
“我、我去做饭!”宁睿不敢看他,说完转身跑了。
“把米煮软一些,顺便再去村头赵大夫家,请他过来一趟。”柳锦昱连忙说。
“知道了,柳大哥。”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宁睿对自家相公有了新的认识,他觉得奶奶被人骗了,相公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呢。
对了,相公不让自己这么叫他,但有什么关系,自己在心里偷偷叫,反正他又不知道。
他抿嘴,偷摸笑了起来。
家里只有一间茅草屋,没有专门的厨房,宁睿只好用石头在门口简单搭了个灶台,随后又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缺了一角的陶罐出来。
将陶罐洗干净,在里边放了一把粗米,扔进去两个鸡蛋,用小火慢慢熬上,又去屋里给柳锦昱倒了碗水,这才出门去请赵大夫。
一天没吃东西,柳锦昱的肚子已经唱了一上午空城计,他撑着身子喝光碗里的水,躺回床板上继续思考人生。
天气一天天变冷,眼看就要进入秋收,要命的是入秋便会下雨,这小破房子,里边除了一张破床板,连床象样的被子都没有,万一半夜下起雨就麻烦了。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柳锦昱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等了会儿,不见宁睿回来,他有些担心,撑着身子坐起来,目光频频朝门口的方向眺望,大概过了一刻钟,终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赵大夫,麻烦您快点,我柳大哥病的很严重!”屋外传来宁睿急切地催促声。
“急什么,祸害遗千年,那小子不会有事的。”
得,又是一个不待见原身的。
柳锦昱笑容有些无奈,待看到赵大夫后,发现这人跟村里人有些不一样,一言一行倒像是读过书的。
只不过,对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这都拜原身所赐,搞得村里人上到老头老太太,下到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只要听到他名字不是骂就是怕。
“哟,还挺精神。”赵大夫一进门,先是捋着胡子瞥了他一眼。
赵大夫年近六十,是个身子骨十分硬朗的小老头,因为家住村东头,平时不怎么跟村里人交流,对柳锦昱的认知,还是从几个经常去他那拿药的老太太那听来的。
不是说柳家四小子生性软弱,连正眼瞧人都不敢么?他瞧着怎么不像那么回事,眼神如此精明,哪有半分软弱可期的样子?
“赵大夫,您快给我柳大哥瞧瞧吧,都咳一早上了。”宁睿着急道。
柳锦昱心中一动,他一直当小孩儿怕自己,没想到竟在偷偷担心自己。
就算是一个陌生人,都有恻隐之心,反观原身的娘亲,儿子病成这样,大夫都舍不得请。
原身怕不是捡来的吧?
柳锦昱收回思绪,对上赵大夫探究的目光,不卑不亢回望过去。
“不好意思了赵大夫,家里什么都没有,有些招待不周了咳咳……”
“无妨。”赵老头伸手给他诊了下脉,随后道,“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势如何。”
柳锦昱下意识看了眼宁睿,小孩儿脸颊红彤彤,丢下句“我出去看看粥熬得怎么样了”,转身连忙跑了出去。
就算宁睿不出去,他也是打算把小孩儿支开的,他身上的伤太严重,吓着人就不好了。
忍着疼痛将跟皮肉黏在一起的衣衫脱下来,柳锦昱出了一脑门的汗。
赵老头在一旁瞧着,见他眉头都没皱几下,心里开始琢磨起传言的真实性。
“你小子,伤的这么重能活到今天真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