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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而这时大家发现,观察区被各式豪华家具挤得满满当当。铁架床被豪华的双人席梦思替代,桌椅被丢在实验室角落,一些西装革履的保镖正往里面运送高级定制的牛皮沙发。厕所也被布置了一番,磨砂玻璃被装上了真丝遮光帘,蹲坑被一帮身着工装的大汉改成了恒温坐便器。

女研究员非常愤怒,“这是怎么回事?”

男研究员更是怒不可遏,“18号区有门禁,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你们违反了学院的安全法则,我要举报你们!”

高叔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道:“各位老师好,我是阿泽的管家。我们家老太爷在一个小时以前已经跟首都大学签了新一期的捐赠合同,即日起会给特殊生物研究学院升级所有设备,包括实验仪器、安防设施和各类枪械。另外老太爷还会捐一栋楼,以感谢大家对研究事业和国家安全的辛勤奉献。阿泽年纪小,不懂事,请各位多多关照。为了感谢大家对阿泽的照顾,以后大家外出旅游,靳氏集团的酒店将免费竭诚招待各位。”

研究员们不说话了,个个哑了火似的。

高叔左右看了看,“阿泽没有冒犯各位吧?”

“没有,当然没有。”女研究员清了清嗓子,瞬间换上了副热情的笑脸,“阿泽,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们一定尽力满足。你刚从禁区回来,先好好休息。等你准备好了随时叫我们,我们为你进行精神评估。”

靳非泽笑容温煦,“谢谢阿姨。”

女研究员的笑容一僵,“你叫我什么?”

“阿姨呀,”靳非泽的微笑无比真诚,“您看起来真年轻,应该才四十岁吧,保养得真好。”

女研究员:“……”

她今年二十八。

靳非泽和李妙妙进入观察区,门禁咔哒一声封闭。关上门的刹那间,靳非泽脸上的温煦笑意像冰块似的冷了下去。瞬息之间,他身上仿佛罩上了一层黑压压的乌云,满身阴郁和烦躁。

李妙妙懵懂地看着他,“捶、背?”

她还没忘记,靳非泽要她给他捏肩捶背。

靳非泽没搭理她,进了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之后湿淋淋地走出来。头发滴滴答答掉着水,他也不管,直接面朝下摔进了床。床单上洇湿一片,他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他的脚原本就有伤口,此刻又浸了水,床单很快被他脚上的血浸透。他也不管,因为最痛的不是脚底,而是胸口。

胸口太痛了,即使已经从禁区离开,胸口的疼痛也没有缓解。他想不明白,噩梦已经结束,再也没有人会在深夜追逐他,再也没有人会逼他吃腐烂的内脏,为什么他一点也不高兴?

李妙妙又喊:“嫂、子。”

“别吵。”靳非泽的声音毫无起伏,“我现在很想杀人。”

李妙妙蹲在床边,面无表情地思考着。成为凶祟之后,身体的变化很大,她觉得自己的脑子空空的,无论什么问题她都要思考很久。她很费劲儿地想了想,从脏兮兮的兔兔小挎包里翻出一张拍立得相片。

那是她在越野训练场给姜也拍的,照片上的姜也正端着枪瞄准前方,侧脸被阳光勾勒,白皙而冷酷。

她把照片递给靳非泽,靳非泽眸中浮起薄怒,坐起身把照片给撕了,“都怪姜也,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我就不会这么痛苦。”

李妙妙掏了掏兔兔小挎包,又递给他一张相片,也是在越野训练场拍的,拍的是姜也背着靳非泽做俯卧撑。靳非泽依旧撕了照片,李妙妙的小挎包如同哆啦a梦的神奇口袋一般,总能掏出张姜也的相片。

地上铺满了碎纸屑,靳非泽拿着照片,突然不想撕了。

所有从一级禁区出来的人都要做精神评估,姜也应该也在白银实验室的某个角落。凭什么姜也可以怡然自得地休息,他却要独自痛苦?要痛一起痛。

靳非泽忽然笑了,问:“妙妙,想见你哥哥么?”

李妙妙用力点了点头。

高叔看靳非泽安顿好了,走出门去给老太爷打电话汇报。

“您放心,阿泽很安全。”高叔叹了一声,“虽然任性了一些,好歹没有起冲突。”

郊外一处荒山上,老太爷正在泥地里挖着土坑。他的身后停着一溜漆黑的商务车,保镖们标枪似的立在周围。

老太爷呼哧呼哧喘着气,问:“我听说,他把妙妙留下来了?”

“是,这孩子懒,要人照顾。不过我看妙妙小姐有点不正常了,恐怕照顾不好阿泽,明天我让刘姨过来帮忙。”

老太爷嗬嗬一笑,“老高啊,你还是不懂阿泽。他一个人在玲珑塔上待了八年,龙虎山那种天天烧香念经,老牛鼻子都把他看成洪水猛兽的地方,难道会有人照顾他?他一个人在深市住那种破公寓,也过得挺好嘛。”他眼眶渐渐湿润,说话犹有鼻音,“阿泽留下那小女孩,是为了不让实验室对她进行解剖实验。我看是小也把她托付给了他,他在阻止她重蹈他八年前的覆辙。”

高叔明白了,感慨道:“老太爷,您可以放心了。对了,张嶷小天师那里给出了血玉碎片,太太把血玉借阿灏的手递给那帮孩子的事儿证据确凿。老太爷,需要我把这事儿办了吗?”

“不用,我亲自处理。”

老太爷挂了电话,转过头。土坑旁,许媛被绑成了人粽子,嘴被塞着,几个铁塔似的西装墨镜保镖负手站在她身后。

“人老了,以前能一口气挖十几个坑,现在不行咯。”

老太爷把铲子交给保镖,保镖接替他继续挖坑。土山上摆了茶桌和金丝楠木圈椅,老太爷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扬扬手,保镖取出许媛的封口布。

许媛泪眼汪汪道:“老太爷,你疯了?我是你们靳家的儿媳妇啊!”

老太爷老神在在地摸着腕子上的菩提珠,道:“许媛啊,你这一遭没害成阿泽,把小也的妹妹给害了,剐了你都不够,你还敢提你是靳家的儿媳妇!本来想提着你到小也面前请罪,算了,那孩子年纪小,别把他吓着。好好看看这坑,以后你就在这儿睡了。下去之前,先老实交代,阴债血玉那种邪物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邪物?”许媛边哭边笑,“咱们靳家最邪的东西就是你那个大孙子。我家阿灏读书用功,学舞也勤奋,你偏看不上,一天到晚念着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还把所有钱都给他。要不是你立那个遗嘱,我又怎么会铤而走险?你有本事今天把我埋了,我看若海回来你怎么跟他交代!”

老太爷岿然不动,皱纹横生的面孔自有雷霆般的威严。

“你不用威胁我。我老头子埋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他问,“赶紧招了,玉坠子打哪来的?”

许媛摇头道:“你没办法的。老太爷,你知不知道,除了你,那些老不死的都得了不治之症。龙虎山上的先死了,你是脑癌,也没几年可活了。还有嵩山上的,武当的,什么知衡什么檀慈,那些犄角旮旯里隐居的,湘西、东北,全都病了。你们完蛋了。姜若初的发现,你们为什么不敢公之于众?她的文章,你们为什么要屏蔽?你们瞒不住的!”

她越说越癫狂,控制不住大笑。

“瞎掰这么久,白费我工夫。”老太爷厌弃地扑扑手,“不说就算了,听着闹心,埋了吧。”

许媛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不可以!老太爷!”

一个保镖走过来,递给他电话,电话那头是沈铎。

“老太爷,姜也的质询已经结束了。他提到一个词,您见多识广,不知道对这个词有没有印象。”

“说来听听。”老太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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