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我听明白了。”辛珊思竖起大拇指:“吃不对解药,引得炽情沸腾,那就把那股沸腾压下。”
“对,我也证实了这个想法?没错。前天有两只老鼠撑过了那股沸腾,不过之后一直瑟瑟发抖。我药量上还要做调整。”
“那你说?的新毒是…”
“炽情的解药也是一种毒。我给几只老鼠先喂了解药,再?用炽情来解。结果,不但没化解毒,还激发了新的毒性。”
“那给绯色解毒…你现在有把握没?”
“两手准备吧。玉凌宫的胭脂没调整过配量最好,若调整了,我就是能给绯色解毒,绯色也要搭进?去半条命。”
“是怕用药过量,绯色死于伤寒吗?”
“有这一点。”
“可玉凌宫的人不是练的寒功吗?她们可以把体?内的寒气凝聚,利用功法?排出。”
黎上脚下一顿,转头看?向珊思。
“怎么?了?”辛珊思拖着他往前。
黎上弯唇:“我把这个给忘了。”就着拖拽的力往前,“多?谢媳妇点拨。”
“油嘴滑舌。快点走?啦,一会日头烈了,把你姑娘晒成小黑炭。”
“那不能。”黎上也不用拖了,两人上了玲珑街。辛珊思心里算着日子?:“冰寜差不多?时候到塘山村了。”
“以她的脚程,应该到了。”
那头薛冰寕确是快抵塘山村了,她在周河镇住了一宿,寅时初就退了房,这会已看?到村落。没走?大路,抄着近道?,穿野田往村西。经过野坟地时,听到哭声,她不由驻足。
“黄山成啊…你对不住俺,俺那么?信你…你怎么?舍得的,你告诉俺你怎么?舍得的…她那么?小,屎尿不知,你就把她的命给绝了…”
“老大家媳妇怀身子?了,让俺去照顾。俺哪敢去?一双手血淋淋,俺…俺不敢去沾干净人?黄山成,你死在俺手里,俺这一辈子?也被你害苦了…咱们两不相欠,下辈子?都入畜生?道?…”
不自禁地红了眼,薛冰寕起步,继续往村西去。村外小路,遇着几个下地回来的妇人,她也不在意她们的打量。
“这是谁家媳妇,身条真不错?”
“没见过,脸有点生?。”
“你们看?她身上衣裳是不是有些眼熟?”
“能不眼熟吗,跟咱们穿的都没差什么?。”
“她往村西去做啥?”
“是啊。”
听着话语,薛冰寕脚步依旧,到了村西见杂草丛生?,就知这片来人少。她寻到木桩子?围墙,绕到院门口。门里没插闩,她稍稍一推就开了,放轻脚走?进?去。看?过院子?,没有她想的脏乱。
尺剑说?的药田,已全被铲,没再?种什么?。一堆堆纸灰占据着,像个坟场。一阵微微小风来,吹起几片黑灰。她轻眨了下眼,缓步往茅屋去,到檐下,瞥了眼倒着的研钵,嘴角勾起,不尽讽刺。
跨进?门,瞧见躺在竹床上的老者,她顿足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老瞎子?身子?是僵了,但他敏锐的听觉仍在。不是二娘回来了,此人的脚步很轻,应有练武。浑白的眼珠子?也不转,他希望这是个手狠的,能一着杀了他。
戒躁戒躁…薛冰寕一遍又一遍地警醒自己,勉力松弛,可她的心口却越发绷紧,似要裂开。眼眶已通红,移步到竹床边,低头看?床上人。原来是嘴歪眼斜不能动弹了,她说?药田怎么?没了。
想想也应该,黎大夫既知思勤在这,又岂会轻易放过?
看?清人,老瞎子?知这个不是村里的,没有一丝害怕,静静等待着。
薛冰寕抬手撕下面皮,扯起唇笑问:“老先生?,能瞧清我的脸吗,可眼熟不?”
她这样问,老瞎子?就细细看?起她的脸模子?。旁的也就算了,这姑娘的下巴、下半张脸,他瞧着还真有点熟悉。
盯着那双浑白的眼珠子?,薛冰寕没错过一丝他眼里的波动,从?陌生?到疑惑…思勤根本就认不出她。不怪不怪,她们被他买来时才多?大…他怎么?可能会将?她们每一个都记得清楚?
那她还有玉凌宫的那些女子?,这些年所受的罪又该找谁讨?薛冰寕似听到嘣的一声,她的心弦断了,哭笑:“哈哈…”
老瞎子?能感受到她的悲伤,老眼也模糊了,盯着她的脸再?次细看?。
笑够,薛冰寕一下撸起左袖,露出小臂上的花苞,送到老瞎子?眼前,愤怒质问:“知道?我是从?哪逃出来的吗?”
炽情?老瞎子?惊目,死死地盯着那朵花苞。她是…怪不得,怪不得这孩子?恨他。是他的罪孽,是他造的孽债。
“呜…吾…”
不想去分辨他要说?什么?,薛冰寕哑声:“你知道?它害了多?少人,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你晓得我为?什么?从?阴南山逃出来吗?我听够婴孩啼哭了,你听够了吗老先生??”
老瞎子?老泪汹涌,他拼命地想要张嘴,跟这孩子?说?炽情的解药就在药柜里,可怎么?也动不了。
“老先生?啊老先生?,你去过阴南山吗?你知道?那里每年要死多?少人,又有多?少冰清玉洁的女子?会被送进?勾栏院?你能想象日日对着的老师,在那暗地里将?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吸成干尸吗?”薛冰寕的心已经血淋淋。
他不知道?,老瞎子?从?不敢去玉凌宫,他怕面对,也怕自己受不了。这个孩子?既然找来了,他就一定要救。奋力要动,气血上涌,老脸迅速胀红,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浑白的眼珠…
看?着老瞎子?歪嘴在回正,薛冰寕双目狠厉,运功抬起掌。
老瞎子?暴突的眼珠里有乞求,手背上经络一点一点地鼓起。薛冰寕却想他现在就去死,掌落下快杀至脑门时,一人冲进?屋。
“你是谁?”
耳熟的声,叫薛冰寕顿住,冒着冰寒之气的掌贴着老瞎子?的脑壳。她是谁?她也想知道?,不由嗤笑,问面目红胀得快要爆的老瞎子?:“那里人都很羡慕我,因为?我的名字…是传说?中的老先生?给取的。”
薛冰寕…老瞎子?两手一下握起,推开人,趴床边大吐血。
看?清那姑娘并非是谈家小婊子?,薛二娘吞咽了下,去拿抹布。
吐完血,老瞎子?立马搬动尚有些僵的腿下床,只月余没动弹了,腿早已半废支撑不住他的身。跌到在地,见二娘来,他老眼一亮:“二娘…二娘,她叫薛冰寕,是你闺女。”
“你说?什么??”薛二娘惊愣。
背对着的薛冰寕虽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真听到了,心还是被重锤了一下。她娘,就是刚在野坟地哭的那位,现在正站在她身后。
“当年…当年你纠缠不休,我无?法?,只得将?你闺女的小衣小裤换给了张士林家闺女。黄山成卖女,他不配为?人父,我…我给你孩子?取名,冠的你姓。”腿脚适应了下,老瞎子?撑地往起爬:“快…快过来扶一把,我我的时间不多?了。这孩子?…被被种了炽情,我要抓抓紧给她解了。”
啥?薛二娘回神,什么?痴情,她…她闺女没死,有些不敢置信,怕这又是场梦,贪看?着那姑娘,手足无?措…不是,她姑娘被种了什么??丢了手里的抹布,冲上去扶住老瞎子?。
“往…往药柜。”老瞎子?脚软,一步都走?不稳重。
薛二娘有劲,几乎半抱着他到药柜那:“老瞎子?,你瘫了的这些日子?可都是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