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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外头乱,要不你再歇几天?”吃得满嘴流油的满绣,给她奶夹了两块猪鼻肉。

李阿婆喝了口青菜汤:“不了。乱不到咱头上,咱该怎么过怎么过。”

饭后洗了澡,辛珊思回到西屋。八十七枚铜子,她数了三遍,越数越上头。右手摸上左臂,握住套在那的金镯子。她现在还有一担心,记忆中原身十天到十五天间不等,真气会逆流一次。

离上次真气逆流,已经过去五天。她有点怕,没有切身历经过,故目前也不清楚真气逆流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庆幸的是,每回发病前并不是毫无征兆。

她已经想好,身子稍有不对,便收拾东西离开,躲进山中。等发完病,再出范西城。

明早要杀猪,辛珊思将铜钱收进包袱里,合衣躺下,薄被盖肚。次日鸡一打鸣,她便起身。洗漱好,从井里拎水往后院草坯屋大锅里倒。灶膛架上火,接着去拎水。来回三趟,才将锅装满。看了眼灶膛,拨拨灰,又添了两根柴。

“你身子单薄,该多睡会儿。”李阿婆穿着老旧衣,拿着短刀进屋。

辛珊思笑道:“等杀完猪,我再打个盹。”

前院,满绣苞米下锅,从陶罐里掏了几个鸡蛋出来,打在面里一起和。和好,放在一旁醒着。去篱笆园那掐把小葱,洗洗切碎。听到猪叫,她用抹布擦了手,去帮忙。

大锅里,水咕噜咕噜。辛珊思摁倒猪,看着李阿婆一刀捅进猪颈口,鲜红的血奔涌而出。

赶来的满绣,蹲身将放在地上的陶盆捧高接血。

这并不是辛珊思第一次看杀猪。前生外婆在世时,每逢过年,他们都会去乡下老屋,买头猪杀了灌香肠、做腊肉。外公喜欢吃青椒炒大肠,但那大肠里的油一定要剥干净,不然他不吃。

一锅水不够,又烧了一锅。猪处理好,天都快亮了。两扇肉,并着猪头、大油挂在前院木架上。

三人吃了早饭,李阿婆去套牛车。满绣收拾好厨房,就搬了小板凳,清洗猪肚猪肠。

辛珊思帮不上忙,拿了昨日做好的短裤出来,收裤腰。等满绣忙完,两人开始打络子。

连环、金蝉、同心络…

辛珊思挑意头好又简单的样式教,顺带着指导她配色。机会难得,满绣学得专注,只两天便能熟练地打七种络子。

李阿婆常去绣庄买碎布、丝线,跟绣庄的掌柜混了个熟脸。这日,她带着一百根络子上门,掌柜的都意外。

“孙女打的?”

李阿婆没答,只好声道:“您瞅瞅,要是入眼,就给个公道价。”

掌柜挨根细瞧,看完脸上多了抹笑:“咱们相熟七八年了,我也不跟你来虚的。铺里这样式的络子,价都在五六文。五文还是六文,凭手艺。”

结了六百文,李阿婆见有布头卖,翻了翻瞧着不是很碎,称了五斤。又买了几斤丝线,她便准备回了。只才提着东西到门口,就见几个布衣青年打马经过。

“辛家还没抓到贼呢?”

掌柜苦笑:“抓到就消停了。昨个我娘家嫂子来还说,都有人去村里察听了,问是否见过什么生脸?”

李阿婆嗤笑:“咋品着不像是抓贼的?”

“还真被你说中了。”掌柜送她出铺子,声小小地告诉:“城北赵家采买讲,辛家寻的是个姑娘。”

“人有心要躲,还真不好找。”李阿婆把东西放牛车上。

“哪有难找的?”掌柜抽了帕子遮挡着点艳阳:“若舍得使银子,就是钻在老鼠窟窿里,都会有人把她掘出来。”

李阿婆笑笑:“走了。”

“有络子还送我这来,不会亏了你。”

“成。”

“慢走。”

才七八日就赚得四百文钱,辛珊思欢喜不已。日子很平静,一天一天过着。汤汤水水地滋养,她面上逐渐有了血色,身子也丰润了起来,没有半点反常。

八月初,满绣的络子,绣坊也收了。

城南辛家气氛低沉,下人们都紧绷着皮子。派去弘江城昌河镇的人回来了,四小姐没去叨扰外家。辛良友眉头深锁,姗思已经失踪二十三天,依循过往,她该发过两回病了。

“良哥,”韩凤娘亦是愁眉不展,端着汤盅进屋:“找不着姗思,悦儿无颜见你。她亲手熬了百合莲子汤,求了我给你送来。”

辛良友叹气:“也不知姗思是死是活?”

“最近我都在想着一事。”韩凤娘将汤放到桌上:“姗思被家里护得紧,没独身在外行走过,行事上肯定不懂警惕。可咱们找了这么久,竟寻不到丝毫踪迹。她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你不觉怪异吗?”

不觉,洪氏就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辛良友现在只担心,姗思此次出走,是因她已知洪氏不在人世。若真是这样,那就坏了。

“良哥?”

“姗思随她娘。”

一言让韩凤娘闭了嘴。辛良友不愿去想姗思知道她娘是死在他手的后果,转而问道:“贺单红宜新婚的礼,备得如何了?”

“都妥当了。”韩凤娘心里犯堵,当初确是她强人所难,但婚后她自认做的不比洪氏差。再者,辛家跟鬼影山黑白老眉的怨结,还是她大哥出面说和的。

辛良友敛目:“离八月十二没几天了,咱们早点动身,我想见见百草堂的新主。”

“黎上?”韩凤娘凝眉。三年前,百草堂还只是石松山下的小医馆,如今大蒙六十三城,哪城没有百草堂?白前可没这本事。

“对。”辛良友深吸,白前一死,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现在姗思也逃了,他天下第一的梦是越来越渺茫。

“白前这位关门弟子,极少在外露面,他此次也会去红黛谷?”单红宜的脸面还真不小,韩凤娘心里微酸。

早闻黎上不止貌比潘安,医术亦青出于蓝。单红宜之女单向桑尚未有婚配,若能与百草堂联姻,那红黛谷在江湖武林的地位将大幅提升。

“会去的。”辛良友勾唇,眸底阴森。旁人不知,但他却是清楚,黎上不过是白前的药人。

一入八月,天就分早晚凉了。辛珊思打算趁居有定所时,做两身厚实的衣裳。裁剪,她是会的。前生,外公在婚后给外婆买了台凤凰牌缝纫机,几十年都没坏过,她闲时没少踩。最近又是做月事带又是纳鞋底,针脚也练出来了。

她这身子,上衣做的偏长估计得要四尺半布,裤子三尺到三尺半。一尺棉布,是十六文。棉花贵,一斤在一百文左右。

算了个大概,辛珊思拿着攒下的一百五十根络子,去了堂屋。正好,满绣也在说裁秋衣的事。

“就该您劳心劳力地养我,我还不能孝敬您了?”

“我有衣裳穿,你给自个做。”李阿婆嘴上如是说,眼里却泛起水光,她满心欣慰:“这么大姑娘了,该穿点亮眼的。不定哪天媒婆上门,说嫁就嫁了…”

“您胡说什么呢?”满绣跺了下脚,见好姐妹来,脸都发热:“你看我奶。”

趁孙女不注意,李阿婆撇过脸抹了把眼。辛珊思跨进门,把包络子的小包袱放桌上:“阿婆说的没错,你也别羞。”现在可不似千年后那般开放,“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该想想要寻啥样的婆家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李阿婆心坎里,女子婚配,不单要看汉子品性,还要摸摸准婆家处事。尤其她家绣丫,身后只她一孤老婆子,没个兄弟做靠山,若婆家赖,那日子定舒心不了。

“你怎么也…也这样?”满绣两腮烧红,丢下快打好的络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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