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瀀蕴(1)
着院落内的两人自己来敲门。
片刻後,门板传来响声。门外,禹寒熙不冷不热地喊了声:「葵姨。」
禹寒熙初见北方葵月时,毕竟已经是一个懂事的少年了,要他改口唤她阿娘,实是为难。禹寒熙甚少在外人面前喊她,北方葵月也并不介意称呼上的小事,是而禹寒熙一直都是唤她「葵姨」。
其实「葵姨」已经算是亲近的称呼了,倘若是「北方前辈」这样的称呼,那才真正是疏远。
北方葵月拾起妆台上的发梳,略将长发梳理後,甫看向房门开口:「进来罢。」
听见回话,禹寒熙这才拉开房门,和陌凉一同进到房内。北方葵月自妆台前站起身,并未先开口说话或请两人落座,而是款步走到禹寒熙面前驻足。
禹寒熙眉眼低垂,未和北方葵月对视。
忽然,北方葵月一抬手,一掌拍在禹寒熙x膛上。
陌凉獃住,禹寒熙则抬眼看着北方葵月,眉间微蹙,半晌闷声一咳,竟吐出一口血。
陌凉顿时惊呼:「寒熙!」
北方葵月却是不慌不忙地道:「很好。」
陌凉张了张嘴,愣愣道:「禹夫人……」
北方葵月见陌凉面露诧异,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简短,遂改口道:「我是说,这堵心血吐出来了很好。」
心血?陌凉不甚明白地眨了眨眼,再去看禹寒熙的脸se,只见他一脸的无奈,却似乎并不疼痛。
禹寒熙道:「……葵姨。」
北方葵月收回手,摆在眼前瞧了瞧,正思考着自己刚刚那一下力道应是正好,听见禹寒熙喊她,甫放下手道:「早膳时你面se就不好,我以灵力感知,觉察你x口有恶气淤塞,这才下手重了些。我若不拍你这一掌,你可是打算一直憋着?」
禹寒熙撇开脸,未答。
北方葵月道:「在皑北受伤了?我瞧着你经脉也有损伤,谁伤的你?你自己?」其实根本不必问,北方葵月都是知道的。
禹寒熙缄默。北方葵月明知故问,自然也没有期待得到答覆,接着道:「既回来了,就好好休养一阵子。我会让寒朝少去烦扰你的,不过估计你只要足不出户,他也不会自己上门寻你麻烦,你俩自能够相安无事。」
默默用拇指擦去唇角沾染的血迹,禹寒熙道:「不会待太久,尚须回去覆命。」
北方葵月道:「不着急,你不回去,他难道还会来抓你回去?」
禹寒熙道:「或许会。」
毕竟有些事,终究是藏不住。
纸包不住火,何况还是燎原烈火。
陌凉的火灵尊之力终有一天会隐藏不住,又有暗灵虎视眈眈,难保不会b预料更早的t0ng破陌凉的灵尊身分。北方葵月明白这点,故默了半晌,主动说道:「藏不住的原因归咎於不会控制,既如此,学会控制就行。」其实这也正是她请禹寒熙带陌凉来见她的原因。
北方氏原为火灵力之首,本该为火灵力一脉当家,只是奈何北方氏一脉,男子尤其的少,以至於人丁单薄,反而是佐家兴旺又身为烽火司副掌使,地位颇高,遂成了当家。
先前禹寒熙虽曾教过陌凉控制灵力,但火灵力和禹寒熙的冰灵力毕竟相克,饶是他天赋资质再高,亦是无法完全控制住与自身相克的灵力。是以,禹寒熙所教仅仅止於基础知识,大多时候,是禹寒熙缓缓引导,帮着她控制,还不曾放手让她自己尝试施展,毕竟若真的失控,禹寒熙未必能控制住。
倘若由同为火灵力的北方葵月亲自教导,那必然是再合适不过。
禹寒熙本有此念,自是不会有歧意,而陌凉只要是能帮到禹寒熙的,她都没有意见,她能学会将灵力c纵自如,禹寒熙少了担忧,这自然是好的。
陌凉道:「那就麻烦禹夫人费心教导了。」
北方葵月莞尔道:「你便同寒熙一样,唤我葵姨吧。」
陌凉依言,乖巧地喊了声:「葵姨。」
北方葵月道:「你们一路舟车,多宿於驿馆,驿馆又为皇族所管理,想必对司祭不会太上心。左右暗灵的动静,有容安和寒堙一起留意着,你们且安心在府中好好歇息两、三日。」说着,北方葵月伸手拉过陌凉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休整好了,我再慢慢教你。」
既然北方葵月既如此说,陌凉也就客随主便。对於陌凉的乖巧,北方葵月很是满意,忍不住拉着陌凉多闲叙了一会。
禹寒熙在一旁等着等着,不一会竟趴在桌上就睡了过去。陌凉和北方葵月叙话到了一段落,回头看见睡着了的禹寒熙,皆微微一愣。
北方葵月先是一笑道:「看来这段日子,他确实劳累。也怪他,总不让旁人cha手太多,一个人一门心思,只怕是从到了煦都开始,就没睡得安稳过。」
想起禹寒熙和禹寒堙两人间的不愉快,便是因为禹寒熙一意孤行,不让过问而致。陌凉不由得神se一暗。
将陌凉一瞬暗然的脸se尽收眼底,北方葵月对着陌凉细声细气地说道:「你应当知晓,眼下这诸多暗cha0汹涌、纷扰缘由,皆是因为灵天石。」
陌凉垂眸并不言语,只是点点头。
北方葵月接着道:「灵霄之中,唯有司祭的两位灵尊能知道灵天石所在,与之感应。你的灵尊之力未完全苏醒,是而无从感知到灵天石。也因此,现在灵天石究竟在何处,仅有寒熙知道,有何办法阻止灵霄的一场劫难,恐怕也只有他知道。」
「但无论如何,身为灵尊,宿命已定,灵霄或许可能避免劫难,但灵尊只怕终是有必须付出的事物。」北方葵月将目光凝向陌凉,似是试探地问:「你不害怕吗?」
陌凉诚实道:「害怕。」却也别无选择,因为从一开始,是否成为灵尊就不是她能够选择的事。陌凉思忖着,复道:「可是和寒熙一起,不害怕。」似乎有禹寒熙在身旁,她总会忘记要去害怕许多未知,因为在她眼里,他总是耀眼的,只消一眼,旁骛再喧嚣,她亦恍若未闻。
眼里只有他,心里想着是他,她便不害怕。
北方葵月看着陌凉,面上露出些许欣慰:「若是你,或许真的能够与他共同进退,不畏险阻。你是绝对不会抛下他、背叛他的,对麽?」
陌凉微一颔首,轻声道:「绝不会。」
北方葵月喟然道:「是啊……绝不会,就如同当年你的娘亲一般。你这心x,像极了她。」
陌凉怔然。她的娘亲……?
对於自己的娘亲,陌凉所知甚少,陌无殇从不提起,年幼的陌凉曾经问过,但依稀记得那回闹腾得太过,以至於惹恼了陌无殇,挨了训斥,她哇的就大哭起来,小陌冰便连忙抱着她离了陌无殇的视线范围,後来小陌凉似乎是怕了,便不敢再问。
北方葵月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且去歇息罢。」
闻言,陌凉只是将目光望向趴睡在桌上的禹寒熙。
北方葵月细声道:「别叫醒他。」说着,转身去衣柜翻出了一件薄毯,复回到桌边,轻轻盖在禹寒熙肩上,满眼温和。
见状,陌凉略施一礼,而後安静退出房间。
禹寒熙醒来时,北方葵月并不在房中。将披盖在肩上的薄毯折起放於桌面,禹寒熙便离开了北方葵月的居处。款步回到自己所居的院落时,便撞见陌凉正以不甚端庄的姿势地扒着树gyu往上爬。
眉尖ch0u了ch0u,禹寒熙却并不出声,只静静地看着好半晌,直到陌凉气喘呼呼地终於爬上树枝,方yu伸手去握住树枝好让自己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