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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秋前夕,酷王爷仆仆风尘地赶返庄亲王府,随手扔下两件行囊,一件是他自个儿的换洗衣物,一件是给那个八成一见面便会对他河东狮吼、咆哮山河的妻子的礼物,一刻不停的,他又转身欲待进宫去向雍正报告此行的结果。然而半步都尚未踏出,他又徐徐回过身来。森冷的眼狐疑地一一扫过塔布、乌尔泰、佟别、玉桂、玉蓉与婉蓉,六张脸六副怨怼的表情,一模一样,毫无二致。“怎么?福晋又闯什么祸了么?”没人吭声,只佟别双手捧着一本古书上前呈递给他,仅一眼他便惊愕得瞠大了眸子。“这是”“唐朝的李太白集,真迹!”佟别重重地道。“原是要在王爷生辰那日送给王爷您作礼物的。”玉桂的语气很愤慨。“福晋托小七儿足足找了三年多才找着的呢!”婉蓉的表情也很不满。“由于对方无意让渡,还得委屈福晋低声下气去跟人家央求再央求,抽鼻子抹眼泪,差点没跪下去给人家磕头,一连个把个月见天儿去磨,好不容易才求得对方点下了头。”玉蓉更是幽怨。“其实福晋只要说出她的身分,对方不肯也得肯,偏福晋打死不愿意做这种欺压别人的事儿,宁愿矮下身段去跟人家哀求,可真是委屈了福晋呢!”“又因为不想让王爷您事先得知,福晋只得自掏腰包,拿出所有值钱的首饰去变卖,未了儿连她最喜爱的一对耳环和镯子都给捐出去了,终于凑足了对方开口约数目。”“福晋好心疼喔!可是一想到王爷您定然会很高兴,福晋就觉得牺牲再多也值得。”“没想到”“王爷竟然”“连半个时辰”“都不肯给福晋”“还趁福晋睡着时开溜”“害得福晋连提前把礼物送给王爷的机会都没了,实在是”说到这里,六人相顾一眼,鼓起勇气异口同声指责:“太可恶了!”语毕,好不容易聚积起来的勇气也用光了,六个人很有默契的一起摆出同样的姿势随时准备落跑。好在王爷并没有发怒,只若有所思地凝住手上的书沉默了好半晌。“福晋呢?”语声异常深沉。六人又相互觑过来觑过去,眼色交换过来交换过去,最后,大家一了点头,然后“福晋说她是承诺过绝不离开王爷您,但”“没承诺说不离家出走,所以”“福晋离家出走了!”“福晋还说请王爷您不用去找她,因为”“福晋绝不会去王爷您会去找的地方,总之”“福晋气消了自然会回来,所以”一句接一句的话又蓦然中断,六个人一起退到门边,再次鼓起勇气异口同声命令“请王爷乖乖待在府里头等,千万别乱跑,否则福晋回来后要打您的屁屁!”这一回,没有人敢再留下来,话声一落,六个人便争先恐后逃出门去,噼哩啪啦逃得太急竟然把门框两边都给撞缺了口,还有一片门扇掉一半,摇摇欲坠地挂在那边晃呀晃的。允禄病白乓躔傅难劾淅涞睾吡撕撸值晚19攀稚系氖榭戳似蹋婕匆怖肟奘依吹绞榉浚蟊始簿鸵环馐樾拧?br≈gt;“塔布!”“奴才在。”允禄抬眸,不见人影,原来躲在书房外头不敢进来。“将这封信函送去宫里给皇上!”塔布这才蹑手蹑足地贴紧墙边摸进来,战战兢兢地取去信函,然后一溜烟又逃了。“乌尔泰!”“奴才在。”“拿银子去把福晋变卖出去的首饰全给买回来,一样都不许缺。”“奴才这就去。”书房门外,乌尔泰大声应喝,旋即咚咚咚跑走了。“佟别、玉桂、玉蓉、婉蓉!”“奴婢们在。”四个声音都是从窗外传进来的。“本王马上要再出门,府里头交给福总管,有什么琐碎事儿全去找他,格格、阿哥们则交给你们,好生看着,别让他们搞鬼捣蛋惹出事儿来,福晋回来要是少一个,就拿你们的脑袋来顶!”“奴婢们知道了。”交代完毕,允禄回房提起原来的衣物行囊又飞身出府去了,府里的下人们齐齐松了一大口气,差点没吹跑院前的老柏树。幸好,没有火灾也没有水灾,王府安然无事逃过一劫,此后定能流传千万世!满儿不曾有过被父母疼爱的经验,也就不知道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她可以确定绝不是竹承明给她的感受。与其说是疼爱,不如说竹承明是在讨好她、取悦她,无论她提出何种要求,即使是无理的要求,竹承明总是有求必应,比菩萨还灵,这种感觉委实新鲜,使她不禁有些得意起来。没想到除了金禄之外,还会有第二个男人如此宠腻她。数天过去,她另外两个同父异母的姊妹也来了。竹月娇活泼顽皮,与她个性极为相近,虽然两人相差十岁,却是一拍即合,没几句话就玩在一块儿了。不过那个大她一岁的姊姊竹月仙可就“大姊。”“嗯?”“二姊为什么老是阴阳怪气的?”不知为何缘故,一见到竹月仙就让她想到玉含烟,也许是因为她们同样清丽纤细,同样温柔婉约吧!不过竹月仙的态度可一点也不婉约,还差劲得很。前些日子,满儿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自己做套白族服饰来穿,于是吆喝姊妹们一起来做,竹月莲和竹月娇都兴致勃勃的来陪她,偏就是竹月仙一点也不给面子,事实上,竹月仙压根儿就不愿意接受满儿是她妹妹这件事,对满儿总是不理不睬,老是拿后脑勺给她看。直至她们衣裳都快做好了,竹月仙仍然不愿意同她多说两句话。“因为她最像娘嘛!”竹月娇凑过眼来瞧瞧满儿绣的花儿,再缩回去看看自个儿的,然后噘起嘴儿,不开心地抗议。“为什么只有我绣的花最丑?”竹月莲与满儿不约而同伸长颈子去看她的女红,旋即大笑着退回去。“真丑!”“可恶,怎么可以嘲笑人家嘛!”竹月娇不依的一人给她们一拳。笑闹一阵后,三人又各自低头专心绣花。“其实,满儿,月仙并不是针对你,而是”竹月莲抬眸瞄了满儿一下又垂下去专注于手上的女红。“她是不满爹为何不能回应娘对他的痴情,却去爱上别的女人。”满儿也扬起眸子瞥她一眼,再垂落。“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不由自主,无法勉强的呀!强求喜欢的人一定要喜欢自己,这未免太无理!”

“话是没错,但”竹月莲顿了顿。“记得是十二年前吧!月仙才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时,那年春天我和她一起到青海的表姨家作客,在游赏昆仑山时邂逅了一位年纪比她小一、两岁的少年,一块儿游玩了两个月之后,月仙便喜欢上人家了,我仍记得当时她是那样骄羞又喜悦,一如寻常坠入情网的少女。不料再过一个月,那位少年竟像出现时一样突然地不再出现”“哇!太可恶了,小小年纪竟已学会玩弄姑娘家的感情!”满儿愤慨地为竹月仙打抱不平,没想到竹月莲却喟叹地直摇头。“咦?不对吗?”满儿怔愣地问。竹月莲苦笑。“不对,那位少年并没有错,我是旁观者,看得很清楚,他只是很单纯的想找几个伴一块儿游山玩水,并非别有居心,当时同行的另有一位表哥和两位表弟,那位少年多半都和他们走在一起,也尽量与我和月仙保持适当距离,连话也很少说,换言之,他从未追求过月仙,也不曾有过任何表示,是月仙单方面喜欢上人家的。”“哦!那就、就”满儿无措地和竹月娇相对一眼,后者看模样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件事。“二姊自个儿不清楚吗?”“也许清楚,也许不清楚,我不知道,可是”竹月莲更深的叹息。“月仙却下了决心定要等到他再回头来找她,以为只要她够痴心,那少年定然会回应她。自那而后,每年春天她都会到昆仑山去等候他”“这、这”满儿啼笑皆非。“二姊痴心是很好,但人家既然对她没意思,又不曾和她许下任何约定,她这样一厢情愿地痴痴等候又有何意义?”谤本是白搭嘛!“白痴!”竹月娇嘟囔。“我原也以为她只是少女一时的迷恋,一、两年后就该省悟,没想到她却如此执着,居然一等就是十二年”竹月莲无奈地叹气“姊妹作了二十几年后,我才了解她外表看来娴静内敛,其实内心恰好相反,她竟是如此自以为是又顽固,大家都明白的事,就是她不明白”“我看是她根本不想去明白。”满儿喃喃咕哝。竹月莲静默一下,再次泛起苦笑。“你说得对,她很聪明,理该要明白,可是她不想去明白,又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爹也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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