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初恋
去。
夏序怀慢慢走进去,摸索到墙上灯的开关,按下。
床上的人无知无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夏序怀走到郁白身边,看他睡得脸色通红,轻声叫他:“郁白。”
他没有得到回应。
夏序怀缓缓俯身,将冰凉的手贴在郁白的额头上。手心下的肌肤滚烫,让夏序怀心里一惊,他这才发现,郁白的衣服都湿透了,连床上都被洇出了不小的水痕。
郁白眼睫颤动,他被冰得有了点意识,感觉自己额头上凉凉地很舒服,忍不住往夏序怀的手心蹭了蹭。
夏序怀撤回手,离郁白更近,沉声说:“郁白,你在发烧。”
郁白不知听到没有,只是对于他收回手的举动很不满,从鼻腔里哼出模糊的气音,灼热的吐息让他鼻腔喉咙都痛,脑中的神经也绷紧了一样疼。
夏序怀把他浑身上下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一件不留,然后把人塞进另一边干燥的被子里。
郁白嫌冷,往里钻了钻,还没过两秒,就又被挖出来,换上干净的厚实衣服。
夏序怀给他穿得很多,一件套一件,连冬天的厚袜子都翻出来给他穿上。
全部穿完,夏序怀便背起郁白,往楼下走。
还好这时雨已经停了,附近有距离不远的小诊所,步行五分钟就能到。
郁白嘴唇发白干裂,病恹恹地靠在夏序怀身上,打了针的那只手被身边人捂在手心里。
对面坐了一个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女生,也在挂水。她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一脸怪异地转过头。
夏序怀身上被雨打湿的地方不重,但他还是折起左肩的衣领,尽量让郁白的头靠在干一些的布料上。
中途郁白醒过来一会儿,嗓子哑到发不出声音,夏序怀给他喂了些热水才好些。
“还难受吗?”夏序怀偏过头问他。
郁白轻轻地摇了下脑袋,被握住的手指动了动。
夏序怀知道他现在还是难受,便放低声音说:“睡吧,我在这里,不走。”
郁白鼻尖一酸,连忙闭上眼,但薄薄的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出来,掉在夏序怀的衣服上。
药都打完,夏序怀再背上郁白回去。
现在已经大半夜了,外面没有行人,空气里弥漫着薄雾,湿润的地面上映着路边灯光,积水处有时会呈现出光彩斑斓的波动。
郁白迷迷糊糊地,脑袋很重,他看着夏序怀的侧脸,突然开口说:“十八岁生日快乐,夏序怀。”
他大概是烧糊涂了,分不清现在是哪月哪日,只觉得心里有一句很重要的话要和夏序怀说,想来想去,只能先想到这一句。
夏序怀脚步一顿,半晌后才说:“听到了。”
郁白便安下心,伏在他背上揽住他的脖子。
回了家,夏序怀给郁白脱掉外套鞋子,郁白很乖地让“他动手动脚”,接着埋进他拿出来的新被子里。
夏序怀本想关灯,可他回头一看,便见郁白从被子边沿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夏序怀走过去坐下,问他:“怎么了?”
郁白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模糊且小:“你要走了吗?”
夏序怀撩开遮住他眉眼的发丝,说:“不走。”
郁白感觉自己的眼皮有点重,但他还是努力撑开听夏序怀说话。
“我去煮点东西吃。”
郁白彻底放下心,抓住床头的玩偶熊,拖进自己怀里,一个翻身便睡着了。
夏序怀轻声关灯出去,然后下楼走进厨房。他找到米,放进加了水的锅里开火煮粥。
等粥煮好的时间里,他才从兜里拿出一直震个不停的手机看。
正巧又一个电话过来,夏序怀接起,那边传来舒绘的声音:“小怀,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啊?”
“我在郁白家,他发烧了。”夏序怀答。
“发烧了?严不严重啊?有没有去看医生?”舒绘关切地问。
“已经挂过水了,现在在睡觉。”
默了几秒,夏序怀继续说:“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原本紧张担忧的声音消失,舒绘不知在想些什么,在一片令人忐忑的安静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知道了,那你照顾好郁白,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再给我打电话。”
“谢谢舒姨。”
电话挂断,夏序怀掀开锅盖用勺子搅了搅浓稠的粥,见差不多了,便盛了两碗端上楼。
郁白这次醒得很快,他坐起来倚在床头一点点喝粥。夏序怀给他量了体温,温度降下去不少,但还在烧。
两人捧着各自的粥慢慢喝,白粥没什么滋味,郁白咽下去的时候甚至觉得嘴里发苦。
简单裹腹后,夏序怀收拾碗筷下去洗,再上楼时,郁白还没睡。
“你今天晚上要在这里睡吗?”郁白切切地问。
“嗯。”夏序怀没有看他,只是关门关灯,脱掉外套后上了另一半床。
此时已经算是凌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夏序怀听见身旁躺着的人在小声地抽鼻子。
良久,夏序怀才听见郁白哽咽着开口说。
“夏序怀,我没有亲人了。”
天亮时外面突然起了很大的风,窗玻璃都被吹得不停震出轻响,发出笃笃的声音。
屋内昏暗,夏序怀被细小的动静吵醒,眼睛还没睁开,先下意识地伸手去试郁白额头上的温度。
窗帘遮住窗户的部位透进朦胧的光,夏序怀盯着那处不甚明亮的光,感觉手心处的皮肤温度已经完全降下来了。
郁白侧躺着,整个上半身几乎都窝在夏序怀的怀里,他睡得无知无觉,脸上还起了一层薄红。
夏序怀从床边的桌子上摸到温度计,仔细给郁白测量。
等待温度计测出体温的时间里,郁白似乎是嫌冷,往旁边的热源处拱了拱,直到身体完全贴住夏序怀。
夏序怀一动不动,任他手里抓着熊爪子挤到自己身上,也不嫌两人中间挤着的玩偶熊硌人。
昨天晚上郁白一直在哭,眼泪把枕头打湿了一大片,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些话,就连睡着后都没停,时不时就会突然惊慌地醒过来,好像梦里都在害怕恐惧,一刻不得安宁。
夏序怀给他擦了一晚上的眼泪鼻涕,到最后发现自己轻轻拍他的背会让他睡得安稳些,于是干脆将郁白拢进怀里,缓慢地安抚他。
但也仅仅如此,除了这些举动,夏序怀说不出任何承诺。
因为那些承诺,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去。哪怕夏序怀想表明心迹,可他现在没有一个明确的身份,这些话就只能藏在心里。纵使他思绪翻涌沸腾,到头来,也只能低声说一句:“别哭了。”
所以,现在他只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安慰他,陪伴他。
再多的,就不能做了。
温度计显示郁白还有一点点低烧,今天还得去一趟诊所。
夏序怀闭上眼,等天光大亮时才起身,把玩偶熊塞进郁白怀里,再给他掖好被子下床。
温度计被放在桌子上时,夏序怀的手碰到了一个硬硬的扁平小照片。那照片不大,又年岁悠久,上面有些地方都已经斑驳了。大约是郁白拿出来看,然后忘了收起来。
借着屋子里微弱的光,夏序怀拿起照片扫了一眼。
照片上,一个英俊的男人揽着一个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