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吃顿饭吧
了个哈欠:“没怎么回事,就是……”他停顿半天,想不出该用哪个词描述他们的关系。
苗叁年等得心急:“就是什么?快说。”
沈屹原问他:“你觉得我们像什么?”
“奸夫淫夫。”苗叁年胃口被吊得太高,不满地看着他瞎说。
沈屹原点点头:“那就当做是吧。”
……
苗叁年目瞪口呆,手里的冰美式没拿住,差点掉到地上。他把塑料杯往小圆桌上一放,不可置信地问:“你他么没听错我说的是什么吧?”
沈屹原之前没和苗叁年说严烺那点事是感觉没什么可说,眼前这情况,要还继续说没什么事,苗叁年傻了才会信。好在是苗叁年,他也懒得费劲找借口,窝在沙发里面不改色地说:“我们上过床了,昨晚。不过不算谈恋爱关系,所以你说的不算错。”
他淡定得像是在说昨晚和严烺喝了一杯茶,没什么好大惊小怪……才怪,沈屹原到现在心里还有些荒诞感。
苗叁年呆愣愣地骂了句“我去”,来回薅了几遍又硬又扎的头发,才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重磅炸弹,不过脑地甩了句:“谁奸谁?”他抬眼一看沈屹原眯着眼表情不善,连忙改口问,“这怎么回事?”
“我昨天在他家喝醉了。”沈屹原说。
苗叁年“嗤”了一声:“拉倒吧。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喝醉。你喝醉了都是自个儿找地方躺着一动不动,没发过疯。”
确实如此,沈屹原的酒品一向都很好,所以是为什么?
沈屹原将头靠在墨绿色沙发的顶端,脸对着昏暗的天花板,有些不确定地说:“可能是有点醉但没有全醉,然后……”
“然后什么?”
沈屹原回想起昨天严烺靠在餐桌边悠然自得的样子,明明笑得那么自负自傲,眼里却盛满了温柔纵容,好似他做什么都可以——然后他真的做了。
“我就对他说,我们谈一场不正经的关系吧。”
苗叁年心里“咯噔”一声,随即笑着踢了下沈屹原的腿:“你还真敢啊,沈老师?操,我可真佩服你!上次说什么炮友这种事,我以为你随口说说,原来心里真打着这主意!难怪你对康老师不冷不热,合着就没想谈恋爱。哎,不是,你这么一说,小严总就答应了?”
他没答应,他是直接行动了。
沈屹原说不出口,用手蒙着眼睛,含糊地说:“反正就这么回事。”
苗叁年挠挠耳朵,还是有些不明白:“我之前问你你说和小严总没什么关系,什么时候你们好到这程度了?小严总和你,啧……”
“想多了,我们没好。”
都到床上了还叫没好?你们gay子的世界真复杂……苗叁年看向沈屹原的眼神有些难以言喻:“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原儿?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你就不是会随便找人上床的人,这次我真看不懂你了。”
沈屹原没敢深想,依旧用着之前的借口:“人不轻狂枉少年,你就当我叛逆期迟了十年。明年要是回了宁州,就没这机会了。”
苗叁年捏着杯子沉默不语。他想给沈屹原介绍对象也是希望他能留在万海。只是看这样子,他是打定主意要回宁州了。
沈屹原说的挺好,什么人不轻狂枉少年,但这事牵扯到两个人……苗叁年想起傍晚时小严总咄咄逼人抓着沈屹原不放手的样子,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小严总不是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有他在的地方,只要他想主导权就会在他身上。要苗叁年来看,即使随便玩玩的关系,严烺都不是个好对象。
但他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提醒道:“我看小严总对你的态度不像是随随便便,你自己注意点,该撤就撤,他这种大人物不好惹。”
沈屹原折腾了一夜一天,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打着哈欠应了声“知道了”,没往心里去。后来当他再回想起苗叁年这句话,心里万分后悔。要是当时就认怂撤了该多好!
沈屹原这边散场时,严烺那边还在兴头上。附庸风雅的竹林小院内摆了一张暗沉色黑檀木圆桌,桌上通体透亮的仿哥窑瓷盘瓷碟,透明高脚杯里盛着精心挑选的gieppetarelli阿玛罗尼红葡萄酒。桌边围坐五男三女,都是严烺当年在美国留学认识的人。
局是邱鹤扬攒的,聊天的核心都围绕严烺。从美国回来后的这几年,严烺很少参加这类聚会,他太忙,一边需要稳固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一边还要开疆扩土,剩余时间连睡足六小时都难,更别提参加这类私人聚会。
这群人中数邱鹤扬和严烺关系最熟,平时都有在联系。趁严烺没来之前,几人都在好奇地向他打听那人是谁,看着和严烺关系不一般。邱鹤扬没透露,只说不清楚。他确实也不知道严烺和沈屹原发展到哪一步了,反正不是什么纯洁的友谊关系就是了。
严烺回来后,这些人围着他聊起了投资的事,只字不敢问他的八卦。这几人家庭背景多不如严烺,有一两个差不多的,家里也不是他们掌局,因此都想搭上严烺这艘顺风顺水的巨轮。
唯一例外的就是范遇宁。她坐在严烺斜对面,穿着黑色短裙配酒红色麂皮绒鞋,脸上妆容精致,修长柔嫩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细烟。
酒过三巡,话题暂告一段落,严烺离席去上卫生间。
这座半露天竹院是个隐蔽的包厢,空间宽敞,卫生间设在一座掐丝珐琅屏风后。严烺洗完手出来时,范遇宁倚靠在屏风边,侧着头,手上烟雾淡淡升起,消散在空气中。
“下午打完高尔夫球出来前,我以为能再和你续个缘。”她嗓音微哑,像低沉又柔和的中提琴。
严烺挑眉:“你哪儿来的错觉?”
范遇宁耸了下肩:“我看你下午很开心。”
经过昨晚那一夜,他当然开心。甭管沈屹原嘴上说什么,反正现在他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把人困在身边。
“是有高兴的事,不过和你没什么关系。”
范遇宁微微蹙眉看着他,似恼非恼。她手中的烟灰往下落,掉入青石板铺成的地面缝隙间。
严烺可不觉得范遇宁会为了这么点事难过。当初在美国,范遇宁出了名的想得开玩得开,和他分开不到一周就找了新人,三人路上遇见时,场面还挺友好。
严烺原想越过她回座位,难得今天心情好发善心,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范遇宁拿着烟烦,索性把烟头往屏风上一撵灭了,薄薄的丝绢上立刻出现一个破洞:“以为你和我差不多,早就超脱世俗没什么情情爱爱,没料到你也脱不了凡夫俗子的内胎。”
严烺懒懒地应道:“我脱不脱得了和你什么关系?就算不脱,也不会想和你续前缘,想多了吧你!”
范遇宁冷笑一声,细长的凤眼射出几分精光:“两个男人你想有什么结果?怎么,你还想做个情圣不成?”
话不投机半句多,严烺不想和她扯,迈开步往前走,只留下一句:“我和他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管。”
范遇宁烦躁地蹬了一下脚,细高跟发出清脆的一声,被前面传来的哄笑声掩盖住。她单手环胸站着,不想回到热闹中。严烺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从前到现在,她一直都很看得上他,以为是同类人,玩得开放得下,清楚自己要什么,知道哪些是自己要承担的。范遇宁做设计师在美国混得挺不错,但远远比不上她的家族。这次应父母要求回来,她做好了联姻的准备。她父母算“开朗”,只要门当户对对家族事业有利就行,不至于指定要她和谁结婚。那时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严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