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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节

 

“晋王不仅是陛下的皇弟,也是君侯的侄儿,卫夫子的弟子。他们要维护晋王也在情理之中。这一年来晋王都在江州和玄门,此番他闯下大祸,他们也难辞其咎,他们这是一起来宫中请陛下宽宥的。”

桓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牵过她的素手,“还是你心思通达。”

“此刻君侯的三千军队正囤于兰溪,陛下也不宜过于严苛。”她悄声提醒道。

桓帝脸色又沉了下来,阴声道,“替朕更衣,摆驾建章宫。”

贺紫湄道:“陛下,臣妾还有几句话要说。”

廊下的药炉传来轻微的沸声。

谢映之挽袖提起药壶,“小宇且放宽心,魏将军陪晋王进宫,能保晋王无恙。”

对,有西陵在!萧暥心中忽然就有了安放之处。他一定会保阿季周全。

谢映之将一盏微苦的药端到他面前,“小宇一路劳累,喝完药先休息罢。”

“我不困,我路上睡过了。”

谢映之微笑,“马背上?”

萧暥:……忘了两人一直连线中。

谢映之监督他喝下了药,遂回到奏案前,展开竹简,“小宇休息罢,宫里有什么消息,我就叫醒你。”

萧暥哪里睡得着,他看到旁边的檀木案上有一棋盘,便就上前摆弄起棋子来。

“既然如此,我们一起等消息。”

相比干等,找点事做。时间就没那么难熬了。

片刻后,萧暥左手和右手正在棋盘上战得难解难分,他当五子棋玩了。忽一抬头就见谢映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陪小宇下一局。”

萧暥内心是拒绝的,谢映之棋力精深,他只会玩五子棋啊!

可就算是五子棋,那也是血洗杀伐,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连输三局,还是在谢映之每每让他子的情况下。

萧暥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们换一个。”

他朝廊下道,“阿翁,有萝卜吗?”

片刻后,萧暥手指翻飞,拿着两个萝卜雕出十枚棋子。

这叫战国局,在现代很受欢迎的多人策略游戏。

这就是他主场了,他挑起眼梢看着谢映之,没玩过罢?主公带你出新手村嗷!

但这是多人在线游戏,他们只有两人,萧暥就做了简化,把战国七雄的地盘改了改,分为三晋,吴楚,燕赵,秦地,还画了简易的棋盘……

为了不欺负新人菜鸟,萧暥放弃了玩得顺手的秦,选择了三晋,谢映之则选了燕赵。

萧暥道:“先生这是要争夺天下啊,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是建功立业之地。”

谢映之回道:“若无三家分晋,何来秦之东出。小宇的三晋也大有可为。”

烛火幽幽照着檀案,历史在棋盘上星罗棋布,局势在人心中纵横交错。

……

转眼就到了亥时,徐翁煮了宵夜。漆盘里一碗红豆粥。

萧暥琢磨着,难道是他打仗回来,谢映之要给他补补血?红豆好像还是相思豆啊?

念君如明月,千里寄相思。

他不由抬头向外看去,廊下月色如霜,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他去襄州后的每一个夜晚,谢映之都坐在这奏案前,处理将军府往来繁杂的事务。

夜深人静时,月照阑干,红尘万里。

萧暥的心弦好像被什么清冷地撩动了一下,余音微颤。他乍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刚才似乎进入了谢映之的内心?

他不由抬头看向谢映之。烛火下,他长睫微垂,容色清宁静谧。似乎正沉浸在对局中。显然这战国局引起了他的兴趣。

萧暥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何现在他能体察到谢映之的心念?以前却不能?

难道说是因为现在谢映之的注意力被棋局吸引,才有机会让他潜入一窥?

萧暥懵逼了,所以平日里谢映之刻意屏蔽了自己?

这就过份了嗷!

亏得他还以为是信号不好的缘故!

结果他自己脑袋漏得跟筛子一样,谢映之的心思却滴水不漏……

说好的交心呢?如果是单方面的,那不叫交心,那叫坦白!

萧暥舀着碗里的粥,再香甜也没心思尝了。

他眼梢不甘地微微撩起瞟着谢映之,好奇心大气。

不如乘谢映之沉浸于战国局之中无暇他顾,悄悄潜入他的内心。看看到底有啥不让他知道的秘密!

可他方才动念,一阵隐痛自从肩头袭来,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他。

唔!萧暥忍不住眉头一蹙。

谢映之抬起眼,眸中微光乍现,“小宇,怎么了?”

“无事,肚子饿了。”萧暥赶紧搪塞,一边懒洋洋去端案上的粥。

其实他刚才一潜入谢映之的意识,立即就感到右肩下传来阵阵隐痛。他还有伤?

等等,莫非是潜龙局的旧伤未愈?

当时魏瑄刺谢映之的那一剑惊心动魄,他亲眼看到王剑贯入谢映之的身体,溅起温热的血花。但他事后查看谢映之的伤情,却一点痕迹也没有,当时他就觉得蹊跷。回头想来,谢映之是玄首,搞点障眼法不成问题。

所以他一直都瞒着所有人?

萧暥负伤是有经验了,不查验清楚他不放心。

他眼梢挑起微微瞭着谢映之,看来只能出其不意,搞点野路子了。

此刻,他正探身端起案头的粥碗,经过谢映之身侧时,手底下一滑。

谢映之蓦地抬头,一碗香甜温热的红豆粥正泼向他的衣襟。

萧暥台词都准备好了,“先生,你衣服弄脏了,快脱了浆洗嗷!”

但他没机会说出这电视剧里的经典色狼台词,鼻间便闻到一缕清雅玄淡的幽香,还未及反应,腰间一软便被轻飘飘地卸了力,袍袖如烟霞拂过眼底,遮过了他的视线,只觉得周遭一片天旋地转,他们就神奇地调换了位置。

不对,不是的!

烛火缭乱,天翻地倒后,他发现自己仰躺在了桌案的棋图上,他亲手雕的萝卜棋子滚落地到处都是,空空的粥碗滑落在地兀自转着圈。

一碗红豆粥全都泼在了他自己身上。还顺着衣襟往里流淌,温热粘腻地散发着香甜的气息,着实苦煞萧暥。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谢映之云淡风轻地俯下身,袍袖如一片柔软的云轻轻落下,如冰玉般的手指挑开他被洇湿的衣襟。殷红的豆汤便缓缓地流淌到那莹润如玉的胸膛上。

谢映之的声音如初雪细霰,“小宇,衣服脏了。”

萧暥欲哭无泪,这本来是他的台词啊!

为什么会这样!

萧暥躺在桌案上,像一只砧板上的狐狸,毛都湿了,“先生,我错了。”

妄图以梦里套路魏西陵的方法去套路谢映之,是他天真了!

“什么梦?”谢映之莞尔。

萧暥赶紧掐住念头,这还在连线中啊,别瞎想!

谢映之清若琉璃的眸子里的目光莫测,忽然问,“精油好用么?”

“啥?”萧暥睁大眼睛。

修长的手指若即若离地刮过他锁骨下方细腻的肌肤,激起细细的颤栗。

“今夏驱蚊的香囊还要么?”

萧暥想起了那个盛夏的梦境里,他好像把谢映之送他的香囊挂在了脖子上。

萧暥心里苦啊,现在他脑子漏的跟筛子似的,赶紧止住念头,那场盛夏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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