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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那我想来想去,肯定?就是东魏人在搞鬼啦!他们年年犯兖州, 比虫子?还讨厌, 打仗又打不赢我阿爹,这次又吃了败仗, 想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果然?不愧是无耻的东魏人。”

“为?什么东魏细作还抓了五皇子?和蒋二郎?那谁知道?无耻的东魏人想什么呢, 毕竟像我这样正义伟岸之人,是不了解无耻之徒的脑子?的。”

“其实我觉得他们说不定?更想抓太子?殿下呢,有个万一, 那咱们宋国还不是什么都会答应。”

“什么叫我胡说?这不是你问?我, 我才这么想的么。你自?己?想想, 如果你是无耻东魏人,你抓到了咱们太子?殿下,你会怎么要挟, 恐怕兖州、青州、徐州都想要割了去吧。”

“怎么又是我胡说, 难道?你觉得咱们太子?殿下还不值三州之地?这位府丞,你的思想很危险呀!”

问?话的京兆府丞鲁稼:“……”

怎么就变成他思想危险了, 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却?多,巧言善辩,滑不溜手。

原本是三人一起被鲁稼问?话,但三个人叽叽喳喳一起说,差点儿把鲁稼吵晕,只好分开问?。

第一个骆乔,看似有问?必答,几句话就把人往沟里带,十?足十?滑头。

“你老实点,说实话!”鲁稼语气十?分凶恶。

骆乔睁圆了葡萄眼定?定?看着他。

鲁稼板直上身,捋了捋颌下修剪整齐的美鬤,心说:怕了吧,怕了就老老实实交待,别扯东扯西。

骆乔:“……”

鲁稼:“说吧,你怎么知道?东魏细作……”

骆乔深吸一口气:“哇嗷嗷嗷……”

鲁稼话说一半猛地捂住耳朵,整个傻眼:喂喂喂,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哭什么,刚才不还能说会道?的……

骆乔一声嗷,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梁上的灰尘都震下三层来。

“铁牛!”

“怎么了怎么了?”

“鲁稼,你干什么了?”

骆乔扑到母亲怀里,嚎:“阿娘,他凶我,我怕。”

“鲁府丞,您这是何意?”林楚鸿凶道?:“我女儿今日饱受惊吓,本就不该再?被问?话,你这是把她当犯人吗?”

“不是,我……”

“鲁府丞,你不去审拍花子?,倒是盯着三个可怜的孩子?逼问?。”张瑾微微一笑:“这么急着想立功升官不成?那要不要我干办处的活儿也叫你干了?”

鲁稼额上一下子?就冒出冷汗来,连连摇头,话都说不利索了。

王预赶忙出面打圆场:“鲁府丞只是想问?清前因后果,他这人就是这样,不会说话,词不达意。诸位,原谅则个,原谅则个。”

“问?清了,然?后呢?”张瑾道?。

“这……”王预也两滴汗从额上滑下。

张恶鬼不去审东魏细作,跑来京兆府做什么?

“王府尹、鲁府丞,外头还有那么多丢了孩子?的百姓等着你们做主。”席瞮道?:“这时候也不早了,五殿下该回宫了。”

“是是是,我这就派人护送五殿下回宫。”王预连连点头。

鲁稼悄悄朝晋王世子?投去一眼,后者垂眸没有看他,他擦了擦汗,去外头叫衙役进来。

“长公主殿下?”王预朝寿昌长公主奉手。

然?后得到了长公主殿下很不悦的一声“哼”,她刚才已经听儿子?完整说过事情经过,对这姓王的和稀泥的态度很不满。

等着,不叫这姓王的吃点儿苦头,真以为?她这个长公主是个软柿子?了。

还有闻旭那混……那小子?!

“正好我也要进宫,”寿昌长公主对闻敬道?:“阿敬同我一道?吧。”

闻敬愣了一下,道?:“谢姑母。”

骆乔不嚎了,抱着母亲的腰,从母亲的肩膀处露出半张脸来,朝闻敬和蒋隽眨眨眼。

闻敬回了个眨眼,蒋隽则眨个不停。

三小一齐偷笑。

-

宋国元嘉十?九年上元节到上巳节前夕,建康京的拍花子?、地痞流氓乃至牙行、妓院等地,都被犁地一样地查了又查,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建康京里少?见?拍花子?。

还有传言说,上元节当晚,寿昌长公主与皇帝陛下在显阳殿大吵了一架,长公主指责陛下“养子?不教父之过”,被羞恼的陛下赶出宫去。

当天夜里,成国公府门?前,张瑾对骆乔说:“小丫头,饱受惊吓获救后会大病一场,知道?吗?”

“然?后,我病好后,对今晚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对吗?”骆乔仰头看着张瑾。

“聪明的小丫头。”张瑾笑赞。

林楚鸿朝张瑾福了一福,道?:“谢张郎将提点。”

今晚之事,对三个小孩儿来说是巧合,真的是歪打正着。对其他人来说就不一定?了,阴谋论从来就不会少?。

“林夫人客气了。”张瑾抱拳。

席瞮在一旁,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这张瑾与成国公府有什么渊源不成?

张瑾看了一眼成国公府的门?楣,负手说道?:“成国公不中用,要是骆将军在京中,倒也不用委屈这丫头装病了。小丫头‘病’好之后,林夫人还是带着她尽快离京吧。树大招风,建康非久留之地。”

原来不是与成国公府有渊源,是与骆世叔有渊源。席瞮心想,这位对成国公的嫌弃真是掩饰都懒得掩饰一下。

“在下就先告辞了。”张瑾抱拳,准备翻身上马,却?被一股力拉住。

他低头,骆乔拉住他的大氅,不让走。

“叔叔,你看起来有点儿眼熟。”骆乔说。

张瑾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换过许多名字,也变装过许多面孔。

在东平郡养伤的那段时间,他也不叫张瑾,半张脸乱七八糟的胡子?,头发也在之前逃亡中他放火烧追兵时燎得犹如被狗啃。胖丫头拿着烤羊腿来找他说话,还问?他为?什么不把胡子?剃了,不然?吃烤羊腿油蹭在胡子?上多脏啊。

那时他说的好像是他喜欢蓄这样狂野的须,把胖丫头逗得嘎嘎直笑。

四年多过去,小姑娘还记得他,不过也没有全记住就是了。

张瑾扫了席瞮一眼,问?骆乔:“你为?什么觉得我眼熟呢?”

骆乔盯着张瑾一个劲儿地看,葡萄眼都快眯成一条线了,最后得出结论:“可能叔叔长得太普遍了。”

张瑾失笑。

骆乔松开了张瑾的大氅,奉手行礼:“叔叔再?见?。”

再?朝席瞮奉手:“今日多谢席大公子?为?我奔走,待我‘病’好后再?到府上谢席大父相?助,席大公子?再?见?。”

随后走到含光宵练二人身旁,对她们说:“快把眼泪擦一下,接住我了。”

说完就直挺挺往后一倒——啊,我生病了。

这倒得过于浮夸了,席瞮没忍住差点儿笑出来,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笑语带担忧地说:“快快快,快去叫大夫。去叫桐正街上最善小儿科的杨大夫来。”

一阵有模有样的兵荒马乱后,骆乔被送进马车里躺着,努力把自?己?的脸逼得通红,看起来像是在发高热。

林楚鸿叫人去喊门?,叫人把中门?打开让马车进去。

若非未免授人以柄,别说回来成国公府,林楚鸿都想叫人一把火烧了这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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