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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陆弛此时精神极度紧绷,乍一听到姜佚明的声音,似乎被吓了一跳,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姜佚明知道他状态不好,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说:“我也学过医。在医学界有个共识,常年照顾病人的人,往往更容易得抑郁症。”

“陆弛,你这一年很不对劲。你有没有想过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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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弛也很喜欢云漫乐队

许多答案昭然若揭,甚至一早就有了端倪,只是这么久以来,陆弛根本没有勇气面对怀疑的种子。

一直以来,他都扮演着周晏礼的拯救者。周晏礼既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也是患有严重精神障碍的病人,他要包容,要容忍,要接住周晏礼所有的情绪,要让周晏礼尽可能的舒心放松。

这一切他做了那么多年,明明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也成了病人,那么周晏礼该怎么办。

他更加想不明白,他明明是爱周晏礼的,他明明都是心甘情愿。他怎么能因此而抑郁呢?他不该如此的。

伴随着酒吧中平静的乐声与人们的低声絮语,陆弛几乎是从这间酒吧中落荒而逃。

姜佚明的话让他无法回应,只能维持着难堪的缄默,任由身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无法承认自己的问题,更知不该以谎言回馈姜佚明的关切。最后只摇了一下头,道了声抱歉,自己想一个人静静。

姜佚明眼中尽是不忍,他轻声叹息,说了声好。

这晚,姜佚明并未随陆弛一同离开,反而在陆弛离开的时候再次示意吧台中的少年,为他为自己重新倒了杯乐加维林。

他真的很喜欢这款酒,也是真的很想念那个人。

走出酒吧的刹那,陆弛长长舒了口气。他喝了酒,自然开不了车,等代驾的空挡,他蹲在马路牙子上,难得的掏出根烟来,却下意识地没有点燃,直接叼在了嘴中。

车流如瀑,人影绰绰。这附近大大小小的酒吧足有几十家,整条街上穿梭着形形色色的人们,年轻、年迈,潮流或普通,大家操着不同的方言,流着不同的发型,甚至生着不同的肤色。

陆弛好像在观察着周遭,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单纯的放空,直到有人冲他吹口哨,他才突然回过神来,拿出口中的香烟,哑然失笑。

他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而后缓缓将烟雾吐出。这一刻,他心中只剩了一个想法,原来习惯竟是这么的可怕。

周晏礼不喜欢他抽烟,他便抽得越来越少,大多时候只是放进嘴里,却很少点燃,哪怕周晏礼外出不在,他也一时未打破这个习惯。

周晏礼吃不了路边的早点,他便多年再未吃过,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他已经不爱吃那些油油腻腻的玩意儿了。

也不知是因为那杯威士忌的焦煤味太过刺鼻辛辣,亦或是刚刚吹过冷风,回到家后,陆弛觉得头疼的厉害。

左右周晏礼不在,他打开灯,在玄关处脱掉鞋子,赤着脚走进客厅,没有洗漱也没有换衣服,径直倒在了沙发上。

他的视线模糊而迷离,用了足有半分钟才聚焦,而后他久久地打量着自己的家:整间屋子光秃秃的,干净而规整,像没有特色的快捷酒店,既没有半分的人气,又冰冷得厉害。

陆弛陡然打了个寒噤。时至今日,他都无法理解周晏礼的许多情绪与心思。或许人与人之间本就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只是因为他对周晏礼有感情,所以愿意尝试着理解周晏礼,或者说,他愿意假装理解周晏礼。

陆弛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接了杯水,加了几块冰块儿,冰块儿掉进水杯的刹那,激起一阵水花。水珠飞溅到他的身上、地上,只是他没急着拭去水迹,又拿着水杯摇晃着回到了客厅。

用过的水杯被随手放在桌上,他闭上眼睛,听着窗外风声呼啸。

秋天已至。他还未曾看到生活的果实,却已感受到了彻骨的肃杀与冰冷。

半响过后,陆弛突然睁开眼睛。他穿上拖鞋,从橱子中取了块新抹布,拭去地上的水迹,以免留下水渍。他将杯中水饮尽,而后将水杯细细擦洗,最后收进了柜子中。

等到做完这一切,陆弛又忽然觉得自己好生可笑,竟真的弯腰笑了起来。

真是奇怪,他明明没喝多少酒。那杯威士忌本不该让他如此混沌。

等到笑够了、笑累了,才发现自己并非可笑,而是可悲。王云亮的愤怒、乔静姝的惋惜、姜佚明的劝说,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他们统统都没有错。琴岛小饭馆中的争执不是空穴来风,今夜酒吧中的循循善诱更不是凭空捏造。他们都发现了陆弛的问题,甚至连陆弛自己也早已有了怀疑。只是他不愿面对、不愿承认罢了。

悬挂在客厅的钟表,时针指向数字十二。陆弛缩在沙发上,拨打着周晏礼的电话。

他一向燃烧自己,将能量给予周晏礼。唯独今天,他好想听一听周晏礼的声音,他好想感受一下周晏礼的温度。

“嘟——”

“嘟——”

……

手机中传来一声接连一声的忙音,或许周晏礼是在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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