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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因为放心不下纪砚清,没有回家的刘姐端着饭菜上来。
看到纪砚清醒了,她长舒一口气,双手合十:“谢天谢地,总算是醒了!是不是饿了?我做了……”
“刘姐。”
纪砚清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刘姐一愣,不自觉也放小了声音:“唉。”
纪砚清问:“翟忍冬呢?”
刘姐说:“小邱那儿有点急事,她刚过去。”
纪砚清“嗯”了声,捏着自己16岁的照片站起来,问:“那你知道翟忍冬以前的事吗?知道的话,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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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邱家一片狼藉,她手里拿着修车的扳手,对父亲邱明德怒目而视:“你生不出来孩子那是你的报应,我为什么要被你扔了,再回去给你养老!”
邱明德一脸凶相:“我让你跟我回去是给你好日子过,你别不是好歹!”
小邱冷笑:“我快饿死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让我跟你回去?我没钱给小妹看病跪在医生面前求他给我几片药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让我跟你回去?!”
邱明德:“你没给我打电话!”
小邱:“我没打,还是你不接,你摸着良心说!”
邱明德不耐烦了:“我懒得跟你废话,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再迟赶不上车了!”
小邱一字一顿:“你,做,梦!你的尸体就是烂在地上,我也不会给你烧一张纸!”
邱明德气急,猛一把抢过小邱的扳手扔在地上,拖着她往出走。
一直站在门口的妹妹看到这幕,想都没想就跑出来,拿拳头捶邱明德,拿牙咬他的手。
邱明德怒斥:“滚开!”
妹妹死抓着不松:“你放开小邱!”
小邱急了:“回房间去!”
妹妹不听,用力咬上邱明德手腕,疼得邱明德抬胳膊一甩,把她整个人摔在地上。
小邱双目赤红:“邱明德!我抱她都要小心翼翼,你怎么敢这么摔她!”
邱明德对蜷缩在地上满脸痛苦的小女儿视若无睹,继续把小邱往出拖。
小邱浑身阴沉冰冷。
走到门口,小邱抄起劈柴的斧头,骤然朝邱明德挥过去。
邱明德立刻松开小邱,暴跳如雷:“你疯了?!”
小邱一语不发地攥着斧头朝他走。
邱明德突然慌了,被逼得节节后退:“你别乱来,我是你爸。”
小邱置若罔闻。
邱明德脚下一个踉跄踩空台阶,肥胖的身体狠狠砸在地上。
小邱走到邱明德面前俯视着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我只有姐,没有爸。”
话落抬手,被翟忍冬握住手腕扯到身后。
小邱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冬姐……”
几乎同时,路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刹车,纪砚清失声大喊:“翟忍冬!”
翟忍冬抬至半空的车载灭火器停住。
纪砚清大步跑过来抢走灭火器扔在地上,冷声呵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刚才是想打死他吗?!你是不是疯了!”
纪砚清的声音里充斥着愤怒,尾音有一点抖。
翟忍冬手动了一下,松开小邱,转身看到纪砚清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翟忍冬看着她,嘴唇轻颤,片刻后说:“……你怕我?”
纪砚清怀疑自己幻听了。
怕?
一次次救她、护她, 让她着迷,心甘情愿陷入爱情的人,她怕?
是她在这段关系里表现得不够坚定,没得到她的信任, 还是有人心里就这么想她?
纪砚清脸上的愤怒一瞬间冰封, 冷漠地盯着翟忍冬:“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翟忍冬恍然回神似得张了一下口。
纪砚清说:“翟忍冬, 你信不信人前我也敢抽你。”
纪砚清一开口, 翟忍冬就感到自己脸上重重挨了一下, 从脸一直疼到心臟。
她说错话了,因为心里无人知晓的自卑和恐惧。
翟忍冬一动不动地站着,半晌, 把没有准备好任何话的嘴闭上了。
纪砚清脸上沉得没有一点温度:“前脚才说过可以为了我不要命的人,我怕?翟忍冬, 你当我是什么人?”
“让开。”纪砚清冷声。
翟忍冬侧脸的骨骼动了一下, 没作声。
纪砚清面无表情地和她对峙。
片刻,翟忍冬往旁边侧一步让开路。
纪砚清冰寒的视线盯着她身后的小邱:“斧头。”
小邱看着面前并不熟悉的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第一反应是听话, 第二反应才是反驳,结果话没出口, 被纪砚清强行拿走了斧头。
“跟什么人学什么样, 能耐。”纪砚清不留情面地嘲讽, “还不去看屋里那个!”
小邱猛然想起妹妹, 拔腿就往屋里跑。
纪砚清偏头看向翟忍冬,嘴角的笑因为怒气而生硬发冷:“不是能么, 不去看看屋里那个什么情况,好决定是拿灭火器砸死他, 还是拿斧头砍死他?”
纪砚清说完回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邱明德:“你谁?”
纪砚清沉眸冷脸时充满了压迫感,和翟忍冬身上的狠、疯完全不一样,前者让人发慌,后者让人恐惧。此刻她手里拎着斧背生锈,但斧刃锋利的斧头,和端庄外形很不衬,但就是这种违和带来了让人脊背发凉的危险气质,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扬她着高贵的头颅,和吃西餐一样优雅地把那柄斧头砍在他的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