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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梁蕖这一副将死之人油尽灯枯的模样,她实在是不放心。梁蕖赶她走,她走了,但她也可以偷偷陪着她。
“赶我走是吧,”苏商商想,“我是你想赶走就能赶走的吗?我今天还就要偷偷守着你!”
她实在是有些生气,她不明白为什么梁蕖一定要赶她走,明明前一刻她还在她怀里轻轻蹭着,怎么下一刻就推开了她,还让她离开呢?
梁蕖明明可以一直在她怀里蹭着的,反正她苏商商又不介意。
她看见梁蕖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似是在默默垂泪。苏商商见了,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让你赶我走,后悔了吧!”
然后她又看见梁蕖默默起床,强撑着去收拾这一片狼藉的屋子。她知道梁蕖是不敢让别人看见她这副模样的。苏商商看着梁蕖这般辛苦,一下子又心软了,不由得悄悄叹了口气。
“也罢,看在你病着的份上。”苏商商嘟囔了一句。
于是,当梁蕖正艰难地蹲下去擦拭地上的血迹,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脚。梁蕖一愣,抬头一看,只见苏商商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走了吗?”梁蕖问。
苏商商撅了撅嘴,又蹲了下来,捧上了梁蕖的脸。梁蕖刚要说话,却对上了苏商商的眼睛。一瞬间,梁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苏商商双眼含情,看着梁蕖又凑近了几分,眼里突然金光一闪,只听她娇声道:“国师,是你叫我回来的,你忘啦?”
这样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把身子酥了半边。
苏商商又在施展魅惑之术,她自认施展这一时半会儿的魅惑之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等第二天梁蕖清醒过来之后,她只会记得是她自己把苏商商请回来的。
果然,梁蕖听了这声音,一下子陷进了苏商商的眼神里。一时间,她只能听见苏商商的声音。
“什么?”梁蕖看着苏商商的眼睛,颤声问。
苏商商轻笑着拉起了梁蕖的手,戳了戳自己的胸膛,柔声道:“我说,是你叫我回来的,你怎么……啊!”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一句话没说完,梁蕖的眼睛却红了。平日里行为端庄雅正的国师突然间扑了上来,将她压在了身下,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苏商商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被压倒了。她感觉到梁蕖软软的唇瓣粗暴地压上了自己的唇,又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狠狠地咬了一口……刹那间,一股血腥味在她口中蔓延开来。
苏商商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破碎了,她看不清什么,只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迫切地想要衝开束缚、衝出她的脑海。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一个陷阱里,这个陷阱软绵绵的,她想逃脱,却根本用不上力。心里朦朦胧胧的感觉蔓延着,她仿佛置身于大雾之中,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感觉到唇上这一点温暖和痛意,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了梁蕖一人。
“她想吃狐狸肉!”这是苏商商清醒过来后的第一反应。
于是,苏商商一时惊慌,连忙推开了梁蕖,起身就要跑开。可看到梁蕖被推倒在地,她又心软了:梁蕖毕竟还病着。
没有办法,苏商商隻得折返回来,将梁蕖从地上扶起,送到了床上。
梁蕖中了她的魅惑之术,此时已神志不清了,她双眼泛红,眼里透着血气……苏商商第一次看见她眼睛时便感受到了这股子血气。
“国……国师?”苏商商小心地唤了一句,她很确定,这血气并不是她的法术所致。
那个吻似乎也和她的法术无关。
梁蕖并没有回应苏商商这一声呼唤。苏商商没有办法,隻得用法术强迫梁蕖陷入了昏睡。她实在是不确定失去神志的梁蕖会做出什么事情,比如,吃了她。
苏商商的嘴唇还疼着呢。
她舔了舔自己嘴唇上的血,埋怨地看了梁蕖一眼,又施法将她的屋子收拾好了。她站在梁蕖的床前,又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似乎是在报復一般。
“你这道士可真不厚道,一边说辟谷,一边又想吃狐狸肉,现在还让狐狸给你收拾屋子,”苏商商看着昏睡着的梁蕖,又开始碎碎念,“若不是看在你身体虚弱的份上,我定然要把这一切讨回来。”
想着,苏商商又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离开了。可她的心里还砰砰直跳,满脑子都是方才的那一幕。
梁蕖的嘴唇,好软。
夜里,苏商商失魂落魄地回了清凉殿,只见清芦正在她的床榻上打坐。清芦的精力看起来已恢復了许多。
苏商商忽然觉得好烦躁,那边梁蕖生了病,这边清芦受了伤,自己被梁蕖赶走不说,还差点被她咬下一块狐狸肉。
“你怎么了?”清芦停了运作灵力,抬起头看向立在一边的苏商商,又奇怪地问着,“你怎么嘴唇破了?”
苏商商听了这话,登时眼泪汪汪:“我差点被人吃了。”
清芦忙关切地问:“是谁欺负你?”想了想,又问:“是国师吗?”
苏商商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头上的花灯,伸出手来,一团火便从她手上飞入了灯里,将这荷花灯点亮。她出神地看着那花灯,问清芦:“为什么凡人那么难以捉摸?”
清芦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苦笑一声:“是啊,我们修行几百年,都看不透一个凡人。凡人是这世间最阴险狡诈的,谁都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