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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非吃着那药,苦得脸都皱在了一起。她现在宁愿吃些毒药,毒药的味道都没这良药难吃。
“但这是她亲手给我喂下的药,”萧非心想,“她心疼我,是什么都比不了的。”
她不得不满怀欣喜地品味着这药的苦涩。可正当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时,她却看见沈瑾白忽然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又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前走。萧非一下子着了慌,连忙扶着墙也站了起来,强撑着身子跟在沈瑾白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在这偏僻的小巷中走着,沈瑾白只能听见她身后传来的那凌乱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要断得干净,不能藕断丝连,不然只是徒增痛苦……一定要断,一定要断!”
她不住地想着,终于忍受不住了。她狠下心来,当即拔出了自己背后的剑来,回身指向了萧非。萧非隻觉眼前寒光一闪,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见沈瑾白对着她凶狠地吼了一句:“别再跟着我了!”
萧非不由得愣了一下,扶着墙停下了脚步,她的眼睛又要被泪水占领了。沈瑾白看着萧非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由得别过了头去,不再看她。但她的剑却始终没有放下来,依旧直指着她。
“可我不能没有你,”她强忍着哭腔,望着沈瑾白,完全无视了那剑的存在,一步一步地向沈瑾白走过去,直到喉咙距离那剑尖一寸的时候方才停下,“如果要让这剑穿过我才能靠近你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让自己穿过这剑。可你呢,你真的放下我了吗?你敢直视我吗?你敢在我被剑穿过喉咙的时候直视我吗?”
“花言巧语!”沈瑾白冷喝一声。这小魔头一向很会蛊惑人心,她不能被她骗了。
萧非惨笑一声,眼泪又落了下来。但这一次她却昂起了头颅,颇有几分骄傲地看着沈瑾白:“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那我打赌,我敢让这剑穿过我,但你却不敢直视我。你若不信,那,我们便试一试吧。”
她说着,竟毫不犹豫、果断决绝地向着那练剑迈出了一步,直让那剑尖抵在了她喉咙上。剑尖浅浅地刺进了她的肌肤,一滴血顺着她脖颈流淌而下。
沈瑾白虽然没有直视她,但她却能感觉到自己手里的剑抵在了什么东西上。她的手一下子有些发颤,却又连忙稳住了自己。
“沈姑娘,”萧非甚至还在说话,丝毫不怕自己说话时被剑所伤,“我真的知错了。”
她说着,望着沈瑾白,虽然轻笑着,但眼泪却登时掉落下来。
绝情
沈瑾白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太迟了。”
她说着,又自嘲地笑了:“当日在襄宜谷,我那般低声下气地求你给我一个答案,可你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如今发现没了我这个玩物少了许多乐趣,便又来演这一出好戏吗?”
沈瑾白说着,顿了一顿,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接着说出了下面的话:“谷主,你今日对我说的,或许是戏言,或许是真心话,但当日在襄宜谷,我对你说的却全部都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话。谷主从今以后还是放尊重点,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萧非听着沈瑾白的这番话,眼泪止不住地流。沈瑾白甚至还在拿剑指着她,一点收回剑的意思都没有,哪怕她已经被这剑所伤,沈瑾白也依旧没有放下剑。
其实沈瑾白是想放下剑的,她在萧非走向这剑时,她便心软了。可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放下来,放下来就输了。
她现在更期盼萧非主动后退一步,问题就解决了。
“我记得你说的话。你说日月不同天,你我也不必再见。可你看如今傍晚,太阳将落而未落、月亮将升而未升之时,日月是同天的。虽然离得很远,但的确是同天的,”萧非苦笑一声,抬头望了望天,依旧不怕死地对着沈瑾白哭诉着,“沈姑娘,我隻想说,我……”
“够了。”沈瑾白大喊一声,她不确定自己在听了萧非的话后是否还能坚守得住。
“沈姑娘……”萧非又轻唤了一声。
沈瑾白看着萧非喉咙上那一点点血迹,终于收回了剑又垂下了手。她终究还是心软了、输了。她直视着萧非眼睛,对她说:“事不过三,今日暂且饶了你。若今日之后,你还如此纠缠我,我便……”
“你便如何?”萧非苦笑着问,又上前一步,追问道,“难不成你真想杀了我以绝后患?我知道,你没那么绝情,更不会对我如此绝情!”
沈瑾白莫名被这话刺痛了。她看了她一眼:“别再跟着我。”说罢,她便转身一跃,施展轻功,落荒而逃。
萧非见沈瑾白这般飞快地走了,不由得在原地呆呆地立了许久。天色越来越暗,夜色倏忽间便笼罩了大地。
萧非看了半晌,终于回了神,低头叹了口气。“你不肯原谅我,”她想着,又抬起头,看向了沈瑾白离去的方向,“究竟要怎样你才会原谅我?”
她想着,身形一晃,实在立不住,便扶着墙坐了下来。她又在墙根下缩成了一团,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手里不安地搓着裙角。
“如果我一直追着你,你肯定不喜欢的,你已决心和我彻底了断,我上赶着缠着你,你肯定会厌烦的……谁会喜欢自己被不愿意见到的人缠着?说不定你还会觉得我可怕,就更不愿意理我了,”萧非想着,心里又是后悔又是绝望,“今日若非使了点小手段把你招来,只怕我连和你说个话的机会都没有……可就算我把心事都告诉你了,你也回避着不听,我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