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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袖听了,埋怨明袖说话不分时候,气得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明袖的背。明袖吃痛,又忙闭了嘴,再不敢说话。
可明袖闭嘴的同时,萧非的哭声也止住了。
“是啊,”萧非低垂着眸子,抽泣着,“谁能拦住我呢?是我自己……不敢。”
后悔
马车上,沈瑾白呆呆地坐在里面。她双眸无神,只是看着一处,但也不知在看什么。蒋沅儿坐在她身边,看见她如此,不禁叹了口气,又掀开了帘子,低声问驾车的陈广峻:“我们到哪了?什么时候能找个客栈休息?”
“我们快入湘地了,前面不远应该就有客栈了,”陈广峻回答着,回头看了沈瑾白一眼,又担忧地问着蒋沅儿,“她的情况很不好吗?”
蒋沅儿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说不上来。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连觉都不睡,只是发呆,也不知是疼,还是怎么了。”
沈瑾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稍稍回过神来,但她依旧什么都没做。她身上很疼,出谷时遇见的那些北斗庄的人下手太重,她当日实在支撑不住,就在雪地里昏了过去。
醒来时,她已经在一家客栈了,她不禁有些恍惚。她本以为自己死了,她甚至好像看到了死后的景象――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白茫茫的荒野。而她就在这无尽的荒野里东奔西走,却怎么都闯不出去。就在这时,又有一群形象可怖的妖魔衝了出来,抓住了她,要将她撕碎……她不知最后究竟如何了,但她知道,她是在止不住的疼痛之中醒来的。
紫镜给她处理了伤口,又抱臂立在她面前,冷冷地问着:“死心了?”
沈瑾白听见这话,便又想起了萧非来,耳边又回荡起了她离开时萧非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一想到这里,她心里便难受极了,感觉有口气堵在胸口,在她心臟里四处流窜着作乱,终于成功地让她整个人都被悲伤笼罩着。
“我没事。”沈瑾白回答着。她眼睛呆呆地望着虚空,面色苍白,憔悴不堪。
“我也没问你有没有事,更何况你现在有没有事,没人比我更清楚,”紫镜擦了擦手,回身去拿了一些药膏摆在了沈瑾白的床边,“你失血太多,又差点在冰天雪地里冻死,还好我在,如今你能拣一条命回来已是上天眷顾。这些药膏是外敷的,你按时换药,伤口便能愈合得快些;内服的药方我已经给你表哥了,他去抓药了。”
“多谢。”沈瑾白开了口,又隻说了两个字。
紫镜看着她直摇头:“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如今只怕是一心求死,怎么可能好好地用我的药?我还是同那蒋姑娘说吧。”
她说着,转身便走,可到门口时,她却又听见沈瑾白幽幽地道了一句:“襄宜谷禁情,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紫镜听了这话,便停下了脚步。她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沈瑾白:“我当年离开韶云派后,也曾像你一样,存了这般想法。可我后来又觉得不对,如果不是襄宜谷有这般绝情的禁令,我也不太可能因为石从风对我的那一点点情意就动了心。你只是遇见了错的人,她们娘俩一脉相承的绝情,这才让你伤成这样。”说着,她拉开了门,又道了一句:“你自己想一想吧。”
紫镜的脚步声渐远,沈瑾白又闭上了眼睛。她太累了,怎么会这么累……以往二十一年的辛苦都不及那一日,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切去了一半,空落落的,又疼痛不已。
“不想她了,不能再想她了,”她喃喃念着,却又觉得可笑,“本想要断得干净,我把她给我的东西都扔了,可有些东西,却是怎么都扔不下。除非我能把心也剖出来丢掉,不然这辈子是不会好了。”
她想着,又伴随着这浑身的疼痛沉沉睡去。
襄宜谷中,萧非坐在窗前摇椅上,默默地凝视着窗外大雪纷飞。襄宜谷的雪连着下了好几天,如今天寒地冻的,她身上盖了厚厚的毯子,一旁还放了一个火盆来取暖。可纵然如此,她的脸还是苍白得吓人。她看起来虚弱至极,病容憔悴,时不时地还咳嗽两声,一咳起来便是半日都止不住。
她的手里还一直紧紧攥着她为沈瑾白做的香囊。香囊被她仔细清理了一番,可还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些除不掉的污垢。她看着那污垢,心里气愤不已,可却无可奈何。
“你好讨厌,”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这般糟蹋我的心意……”
可她想着,却不由得一声苦笑。她知道自己有今日都是自作自受,也怨不得沈瑾白。
“主人。”宫袖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萧非听见宫袖来了,连忙勉力坐直,回头看过去,满眼地期盼:“怎么、找到她的行踪了吗?”
宫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答道:“没找到。”
“什么都没有吗?”萧非颤声问着。
宫袖摇了摇头,又连忙解释道:“主人,如今大雪封山,外边的消息想要传递进来,却是不太容易。”
宫袖说着,低下了头。其实,她发现了一些沈瑾白的踪迹。她发现了北斗庄众人的尸体,在那一片尸体前方,她看到了大片已经融进雪里又被冻结的血。那血淅淅沥沥地一直沿着出谷的路留下,看起来,也只能是沈瑾白的血了。
只是如今自家主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她怎么忍心把这些事情告诉她、让她徒增担忧呢?不如瞒下,让她好好养病,等有了确定的结果再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