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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秦早已红了眼,她只是看着那扇门:“我不知自己是对是错。”
“与其想自己对不对,不如想天庭对不对,”戚云说,“从前,我们听师尊的话,师尊睿智仁厚,我们该听他的,师命不可违;如今师尊不在了,我们便听天庭的话。天庭做决定,自然有诸般考量,又怎会是错的呢?璧玢师妹方才在云下,她不知那许多事,只见你见死不救,这才怪你,若她知道了,她也会支持你的。”
“真的吗?”槿秦反问着,又苦笑一声,转头看向了燕渺殒身之地。“可我觉得,我真的错了,”她说,“她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反天的意思啊。我们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给她们定了那么大的罪啊!”
“师妹,你也不必自责,那是天庭的命令。再说了,西王母不是将辛姮接走了吗,说不定……”
“师兄,你不必再说了,”槿秦说着,后退了两步,“我知道,天庭是对的,天命不可违,可我如今,只是想哀悼我刚刚逝去的师妹。难道如今,我连为她难过惋惜都不可以了吗?更何况,我终究是,没有救她……”
槿秦说着,摇了摇头,转身便不知向何处去了。戚云看着槿秦背影,也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但他并不担心槿秦,因为他知道,槿秦一向是以大局为重,她不会如璧玢那般使小性儿,更不会像燕渺那般困于情爱。他的这个槿秦师妹,注定是要做神仙的。
戚云正想着,忽听那木屋里传出哭声来。他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但并未进去,只是在这哭声中长叹了一声:“凡人啊。”
昆仑丘上,辛姮被带到了大殿上。一百多年前,她也来过这里,那时她装得乖巧,紧紧跟在燕渺身后,打量着来赴宴的仙家,警惕着元令仙君。说起来,她和燕渺还是在这昆仑丘的一间客房里定情的。如今再来这里,竟然,已过了这么久了。
而燕渺……
想到燕渺,她心中一痛。
“前尘往事,黑白难断;来日之事,祸福未定。切莫执念太深,误人误己。不违本心,方是正道,”西王母的声音骤然响起,“本尊当年这话,可不仅是对燕渺说的,昆吾氏。”
辛姮听见西王母如此称呼她,倒也没再反驳了。她只是规矩行了礼,道:“见过西王母。”
“起来吧,”西王母说,“知道为何本尊今日要将你请来吗?”
“辛姮不知。”
西王母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外界俗务,本尊原本是不打算管的,隻由着那些小辈闹去。可谁能想到,真的有人敢动用这石印的灵力,还大材小用,阴差阳错地将这石印召唤出的万灵变成了她一人的护卫……你说,本尊怎能再袖手旁观呢?”
辛姮愣了一下,道:“晚辈不解。”
西王母笑了笑,道:“你这孩子,确实大胆,竟让天下万灵去护卫你那契灵。契灵本就是一团灵气,而灵力是灵气所化。你魂飞魄散之际,她拚尽一身灵力救你,用自己的灵力黏合了你的魂魄。她的灵力如今都在你体内,而她身体被毁,便成了一团普通的气,随风散了。换言之,她如今仅存的那部分就在你身体里,而你召唤出的万灵神识未开,还分辨不出这区别,竟来护卫你……不,是你身体里仅剩的她。”
辛姮听了,大惊不已,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却又开始不自觉地流泪。“那,”辛姮哽咽着问,“她还能回来吗?”
“她从未离开,又何谈回来?”西王母反问。
“可……”辛姮急了,却欲言又止。
“昆吾氏,本尊问你,”西王母说,“你想活吗?”
辛姮闻言,低下头来:“今日之前,想活,却自知活不得。今日之后,竟是自己也不知了。”她说着,又忙抬头看向西王母,道:“如今,我更想让她活、让她回来……不,我想,让她在我眼前。”
说罢,她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求西王母救她!只要能救她,哪怕辛姮受千刀万剐,也心甘情愿……辛姮自愿领罪!”
西王母见她如此,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痴儿。”又道:“你确该领罪!但你罪不至死。百年前天庭降罪,你怒杀天兵和昆吾氏,当日你便一心求死,是燕渺护住你心脉、那魔王让你复生。死了一回,前罪已消。复生之后,你确有过错,但从未主动挑起战火,也未曾大开杀戒、滥杀无辜,就连方才,你也一个天兵天将都没杀。天庭自有天条,人心也有定论,你,罪不至死。更何况,如今你也死不了,你的魂魄被她紧紧黏合,谁又能取了你的性命?”
她说着,看向了跟在辛姮身后的那些黑影,道:“这些契灵只有完成一个任务才会散去,直到下一个动用石印的人将他们召唤出来……可偏生,这世间的昆吾氏只剩了你一个了。”
辛姮听了,只是道:“辛姮也不想承担这样的责任。”
“它本也不该存在,强大的力量总是会引起人觊觎的,”西王母说着,看向了辛姮手中那一方石印,又看向辛姮,道,“所以,今日本尊要请你做一件事,也只有你能做。你若做成,罪过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