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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着眼唤了一句,别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师尊……”她开口,轻唤了一声。嗓子有些沙哑,想来是这些天她不停地挣扎吼叫造成的。她伸出手去,握住了燕渺的手,又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师尊,”她努力挪了挪身子,凑近了问道,“疼吗?”
“啊?”
“我刺了你一剑,还打了你,你还中着烈火焚心,我还想控制你,差点借你之手毁了苍潭派……”辛姮说着,一脸愧疚,眼泪登时涌了出来,“我怎么能伤了你呢?”
燕渺闻言,再忍不住,一把将辛姮拥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说着,“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辛姮回手抱紧了燕渺,紧紧贴在她身前,埋首在她怀里,小声抽泣不已。“我怎么能忘了你,”她说,“我怎么能把你忘了!”
清心卷里的一切虽很煎熬,但比这更煎熬的,便是忘记她。若要想起她必须经过清心卷的试炼,她宁愿进卷一千次、一万次……她什么都能舍下,什么都能承受,她最怕的,便是失去她。
“阿姮,我……”
“师尊,”她说,“抱紧我,再紧一点。”
她终于可以重回这温暖的怀抱。在过往的百年岁月里,她从未意识到的,却也是在内心深处渴望已久的怀抱。她生怕这一切仍是幻境,于是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回抱住她。燕渺被她抱得生疼,却一句话都不说,隻低下头去轻轻吻了吻她的肩头。
都回来了。终于,都回来了。
……
“所以,当日你知晓真相,便去质问云方王,却被她废了灵力、封住记忆,”燕渺听她说完了过往,却不由得疑惑起来,“这说不通啊。她何必要如此执着地强留你在身边?强留你在身边后,又装作无事发生,把过往的痕迹都抹去了,依旧好好待你?若说只为了石印,那她完全可以逼迫你,或者,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立马发兵出界,差你来取石印,为何又要等上一百年,还在这一百年里费心培养你?可若说她顾及着你娘的嘱托,她又何必如此心狠?”
两人相对躺在床上,辛姮垂了眼,微微叹息。“我也不知,”她说,“我也没想过她会这么做。我本以为,最多便是一死,未曾想,她竟让我生不如死。师尊,我最怕的便是忘记你,当时她要对我施法,我看出来了,转身想逃,可我……”辛姮说到这里,已哽咽了。
燕渺见了,忙轻轻抚上她的背,安慰她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辛姮吸了吸鼻子,红着眼,道:“师尊,你说,我娘把我交给她,是想让我活命,还是,想我让帮云方王取得石印啊?”
燕渺一时语塞。她细想了想,道:“你娘也曾拚命护你。”她说着,顿了顿:“或许她生下你时,是想让你也为云方王效力。她是魔,你是她的孩子,在她看来,女承母业,是理所应当。可到最后一刻,她却隻想保住你的命,为此才会去和昆吾氏拚杀。她并不知道让你取得石印会有怎样的后果,她把你交给云方王,应当也只是觉得她可以照顾好你。你对云方王有用,云方王对你自然更为上心。”
“但愿如此吧。”辛姮说着,略有失神。沉默了一瞬,她又抬头问道:“那熠然……”
“她在涂蔷那里,”燕渺叹了口气,“涂蔷被熠然打瘸了腿,被云方王灭了族。她这些年受了许多苦,正记恨着魔界呢,是不会轻易放熠然走的。”
“那便好。”辛姮说着,又看向燕渺,道:“师尊,这些年,你受苦了。”
燕渺闻言,微微愣住,又忙摇了摇头:“我不苦……我只是,想你……”
辛姮闻言,无奈一笑:“师尊,别想瞒我了。”她说着,指了指放在一侧的木雕,道:“师尊,一开始我做这木雕,的确是想监视你,可后来,我却更想保护你。每一次你有危险,我都能感知到。”她说着,向燕渺又凑近了些,认真说道:“师尊,这一百多年里,我无数次察觉到什么,只可惜我并不知那意味着什么。师尊,你遇到了很多危险,可我都不在你身边。”
燕渺听了,不由得看向那木雕。的确,在这一百年里,时常有妖族上门挑衅,外出时也总能遇到那些和她结了怨的狼妖,以及当年因燕北一事受了伤又因辛姮一直未能追捕归案而怀恨在心的仙人们……她得罪的人太多了,遇到的危险也多了。好在一百多年过去,那些想要为难她的人,已不是她的敌手了。
“都过去了,”燕渺只是如此说着,“等一切都安顿好,往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们或许可以离开苍潭山,去找一个像忘尘峰一样美的地方,然后住在那里,每日相依相伴,就像从前一样。”
从前?
辛姮不由得垂了眼:“可槿秦师伯还没有救出来。”她说着,又看向燕渺,道:“师尊,我在魔界这一百年里,竟从未再见过当年阵法,实在不知破阵之法。想来,破阵之法只有云方王自己知道了。师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