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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毫发无伤。
燕渺一时慌了。她本就常常法术失灵,如今又遇上了这个难对付的不知名的怪物,该当如何是好?
那影子这次并没有向她靠近,而是停在原地,如一道屏障横亘在她面前。燕渺又听见了那冷漠的声音,那些声音汇聚在一起向她压来,而她无处可逃。
“已入歧途,便要知返,”那声音说,“凡尘不是你久留之地,莫要贪得无厌,执迷不悟。”
燕渺听了这话,觉得这些声音似是知道她的来处,连忙开口去问:“你是在同我说话?你知道我的来历?”可她话音刚落,便瞧见眼前巨大的影子分作了两半让出了一条路来。
“走吧,”那声音说,“是否回归本源,还需你自己定夺。”
燕渺听了,还要问话,却刮起了一阵狂风,将她和辛姮一起从林中卷了出去。当她带着辛姮一起摔在地上时,她听见那影子说了最后一句话:“此间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不然,六界必乱。”
燕渺坐在原地,微微怔住。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现在她脑子里乱得很,千头万绪怎么也理不清楚,心中疑惑不减反增。
“我究竟是个什么?”她想着,手指捏紧了自己的衣袖。可她心里也清楚,如今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当务之急,该是救治辛姮。她连忙去给辛姮把脉,又扯下辛姮蒙在面上的手帕,探了探辛姮的鼻息。辛姮方才在泥潭里陷了太久,又无灵力护体,如同一个普通凡人一般,如今已是气息奄奄了。
燕渺见了,连忙将手一抬,立即施法疏通了辛姮的呼吸。待到她呼吸平稳后,这才将她带回了忘尘峰医治。她为她去除了身上污淖,然后便一直坐在她床边守着她,太阳落下又升起,而她一步也未曾挪开。
她是担心辛姮,可她也困惑不已。她看着辛姮,脑海中回荡的却都是那林子里的声音,还有昨日的一切异常。她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隻觉得自己心里仿佛发生了什么变化,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力量正在渐渐控制她,从最开始的脑海中恍惚迷离的画面,再到后来莫名其妙地赶去沼泽,然后是在林子里听到的那些声音……
“我究竟是谁?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她百思不得其解。她从前只是想知道昆吾氏究竟发生了什么,想知道自己从前的经历,可如今,她却怀疑起了自己。
“若问前尘,但看今朝……”阳光再次透进窗子时,燕渺正看着昏迷的辛姮,她想着这句话,随即又立马想到了那画面里只有一个背影的小姑娘。她忽然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出现在她脑海中。
于是,当醒来后的辛姮终于平复了心情,松开了一直抱着她的手时,她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那句话:“徒儿,我还不知道,你年岁几何?”
辛姮好容易缓过来,正想开口用早就想好的借口解释自己为何去那沼泽,却没想到燕渺竟然问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弟子,二十二,”辛姮奇怪地问,“师尊为何这样问?”
“二十二?”燕渺仍存了一丝侥幸,“你确定吗?”
辛姮越发不懂了,只是点了点头。
燕渺见辛姮如此笃定,不由得有些许失望。二十二,和二十五,差得也太多了。她本想着,或许辛姮是她的血亲,可如今看来,她这想法实在是荒谬。燕渺立即打消了自己可笑的念头,随即又在心里自嘲着:“早该知道是痴心妄想。怎么可能那么巧?”
“师尊,”辛姮主动开了口,低头认错,“弟子让师尊担心了,是弟子不对。”
“对了,你怎么会去那里呀,”燕渺嗔怪着,“那里遍布沼泽瘴气,本就难行,极少有人去的。”
辛姮低着头,依旧用那搪塞韩高的借口回答道:“弟子是修火系术法的,家传的火系术法路子激烈,需要在湖泽之处练习才稳妥些。弟子先前已经听韩高师兄说过那地方,也听说过一些关于那地方的传说,可传说不知真假,弟子又想好好练功,以便几个月后的考核结束后仍能继续留在忘尘峰,就想着去那碰碰运气。”辛姮说着,看了燕渺一眼,又连连认错:“弟子知错了,弟子绝不会再让师尊担心了。”
燕渺听了,真的信了辛姮如此说法,以为她是为了留在忘尘峰才冒险,于是一下子又更添几分怜爱。她叹了口气,又连忙安抚着辛姮:“不怪你。我也听师姐说过那地方危险,是我忘了提醒你,那里也没个告示,赶明儿我就秉明师姐,将那地方设为禁地。”
辛姮一听,心里一时有些急了。她并不想让那地方被设为禁地,这次她虽然在那沼泽地里险些丢了命,可在那里的所见所闻也让她确信那里的确深藏玄机。她要做足准备,然后卷土重来,如果被设为禁地,她行动起来就不会那般容易了。
可她也只能闭口不言。如果在此刻劝说燕渺,那才奇怪。
“对了,”燕渺忽然又想起来一事,问着辛姮,“你在那沼泽地里的时候,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辛姮又想起了那段关于人魔的议论,想都不想便连忙答道,“不曾听到什么声音,只是在昏迷之前听到师尊唤我。”说罢,她又小心地观察着燕渺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