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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最近我们见面太少,你开始做噩梦?”裴宴卿记得头两年,柏奚几乎不做梦。
去年底她接了一部新戏,柏奚在另一个剧组,两人整整三个月没见到面,连视频都没时间,跟丧偶似的。
柏奚杀青从剧组回家的那晚,就犯了梦魇,情况看起来有点严重。裴宴卿问孟山月替她多要了几天假期,才慢慢好转。
“可能吧。”柏奚含混地答她。
裴宴卿搂过爱人的肩膀,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
“没事的。”
柏奚把脸贴近她的颈窝,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裴宴卿察觉手下的骨头有些硌人,这段时间柏奚又清减了不少,泛起一阵心疼。
“我最近不进组,待会我把营养师的微信名片推给你,你按照她给你的食谱吃。”
“好。”
裴宴卿捏了捏她的手腕,苍白脆弱,瘦得仿佛一折就断。
“剧组拍戏很辛苦吗?”
“没有,有时候跑通告来回飞比较辛苦。”
“我不否定孟山月给你制定的路线,但有时候可以试着依靠我。”
“我还不够依靠你吗?”柏奚笑道,“我甚至依靠你妈,去年国外那部电影要不是裴姨的人脉,我哪里够格去试镜?”
“那也是你自己优秀,试镜才能通过。”裴宴卿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依靠。”
柏奚对演戏有天赋,够刻苦,但绝谈不上热爱表演事业,更别提做明星,还是顶级流量那种。
她们家不缺钱,柏奚当一辈子明星也赶不上裴宴卿的家底,她自己那一份不菲的资产也足以挥霍。
孟山月是经纪人,她要挣钱,名利双收,柏奚就算为了她的知遇之恩,通告适当配合即可,犯不着如此拚命。
柏奚生性淡泊,不像贪图名利的人,她为什么汲汲营营,一定要站到顶峰?
面对爱人的质问,柏奚答以沉默。
裴宴卿和往常一样温柔地没有追问,给她时间。
最近的一年里,柏奚不是完全没有生出过和盘托出的想法,但这个念头只要露出一点苗头,便会被她掐断,连自己都无法面对的人,怎么承受裴宴卿的眼神?
她决心要逃走,期限到来以前,一定要走。
卧室陷入长长的静默。
柏奚头顶忽然落下一道声音。
“奚奚,我们结婚吧。”
柏奚低头看向从不离手的婚戒——哪怕在做爱中途摘下,事后也立刻重新戴上。
“我们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裴宴卿扳过她的肩膀,看向她的墨色眼瞳纯粹热切。
“我说的不是领证的结婚。”
柏奚张了张嘴,似乎意识到了她下一句话是什么,竟然有些畏惧她即将出口的话。
裴宴卿:“我们办婚礼吧。”
裴宴卿:“你还有十来天就杀青了,我最近会空出檔期,不再接新戏,专心筹备我们的婚礼,大概需要四个月的时间,届时你只要穿上婚纱,漂亮地出席我们的婚礼。”
裴宴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女人连忙扯过床头的纸巾盒,给柏奚擦眼泪。
柏奚开口,刚说了一个“我”字,泪水猝不及防地决堤,她抬手盖上自己的眼睛,一个人哭得寂静无声。
该如何向她坦诚,自己是一个卑劣入骨的人。
如果有朝一日,裴宴卿发现她所爱非人,会不会后悔今日说出的这番话,后悔她们有过的这三年。
“对不起……”柏奚哽咽道。
听着柏奚的道歉,裴宴卿一头雾水。
“孟山月又给你接新戏了?不要紧,我这边准备着,你可以拍完下一部再结婚,左右不会超过半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柏奚在心里不停地说,眼泪越流越凶,裴宴卿的睡袍最后被弄得一片狼藉。
抽泣停下以后,柏奚红着眼眶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很愧疚,一直都是你在为我付出。”
裴宴卿按下狐疑,指背擦去她脸颊的湿润,笑道:“那你就用一辈子来补偿我吧。”
“好。”
“别哭了,我还等着美丽的新娘和我结婚。”
柏奚擦了擦眼睛,破涕为笑,心里的苦涩却更沉重了。
第二天柏奚做好早餐,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裴宴卿捧来ipad,给她看自己找设计师定製的手工婚纱。
原来她早在前两年就计划好了,一直在等婚纱完工,还有三个月。
柏奚五味杂陈,忍不住问她:“不能立刻办婚礼吗?这部戏杀青,我们就结婚。”
裴宴卿被逗笑,亲了亲她的唇,安抚:“不行啊宝贝,我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不能随便,你怎么比我还急?”
柏奚喃喃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柏奚悲哀地心想:我怕来不及了。
饭后柏奚去剧组拍戏,裴宴卿陪她到片场才折返工作。
这栋别墅是多年前裴宴卿置的业,拍《耳语》的时候两人第一次搬进来同居。后来柏奚一年365天有200天待在这边拍戏,别墅基本是柏奚在住,裴宴卿只是偶尔探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