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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奚回到拍摄间。
裴宴卿坐在床头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
柏奚朝她笑了笑。
裴宴卿也笑笑,化妆师上来给她补妆,隔开了两个人。
两人各自酝酿情绪。
场记打板:“《耳语》第二十场二镜三次,action!”
殷惊鸿:“卡,ng。澎湃一点,再激烈一点。”
“《耳语》第二十场二镜四次,action!”
“卡,ng。柏奚,情绪过了,别演成真的强暴!”
“《耳语》第二十场二镜九次,action!”
“卡,休息一下。”
殷惊鸿扔下对讲机,两手揉着脸,反覆看拍过的几条回放,俩演员在边上休息放空,恢復体力。
裴宴卿苦中作乐,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猜今天要拍几遍?”
柏奚道:“我猜今天拍不完。”
裴宴卿哈哈两声,小声道:“那我们岂不是今天还不能亲热?”
柏奚道:“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裴宴卿说:“我高兴了吗?”
柏奚道:“高兴了,很明显写在脸上。”
裴宴卿说:“我没有。”
柏奚嗯声,没有就没有吧。
能拥抱感受她的体温就行,她也没有那么想亲热。
香港之行的芥蒂看似在她们俩之间消除,但是被伤过一次的心终究留下了疤痕。当初柏奚第一次想全身心地交给她,热烈地为她绽放,哪怕未来晴雨不定。后来在剧组重逢,旧情复燃,她却无法做到毫无保留。拥有的越多,失去的越多,她可以浅浅地喜欢她,但不要真的爱上她。
所以她克制着自己的爱意,不想面临失控的时刻。
只有一次例外,就是她被醋意衝昏头脑的那天晚上。
她对裴宴卿的占有欲,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强,足以焚烧所有理智,好在它不常出现。
柏奚拧开了矿泉水瓶,又抿了一口水,漫无目的地看向远方。
可她们的未来又要去往哪里?
裴宴卿看向她秀致的侧脸,睫毛长长,似乎带着很深的迷茫。
监视器后,殷惊鸿拍了一下手,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站起身,朝远处喊了声,“你们俩过来一下。”
两人互视一眼,默契地手拉手走过去。
殷惊鸿道:“我知道差了点什么了,我要那种怦然同时又炸开的激情,我要所有的花都盛开,我要看到你的心,全部的爱。”
裴宴卿:“……”
导演又开始发疯了。
柏奚也没听懂,直到殷惊鸿看着她道:“你别把爱藏起来。”
柏奚垂在身侧的手指微曲,直视她导演的眼睛道:“我没有。”
她已经喜欢裴宴卿了,还要怎么样?
“我没看到。”
“……”
导演最大,导演说了算。
“去准备一下,待会重拍。”
“……是。”
柏奚一个人去角落里沉思了,裴宴卿留在原地,好奇问殷惊鸿:“你的话什么意思?”
殷惊鸿自说自话地呢喃:“太少了,不该这么少的。”
神神叨叨的,裴宴卿要再追问,殷惊鸿突然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道:“还可以更多。”
“更多什么?”
“她爱你。”
“柏奚?”裴宴卿扭头看了眼角落里的身影,怀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柏奚肯喜欢她就不错了,爱这个字太遥远了。
殷惊鸿语气固执,说:“她必须爱你,不然我的戏怎么办?”
裴宴卿:“……回头拍完戏,真的,你去挂个脑科吧。”
殷惊鸿重复了两遍“可以更多”“还可以更多”,打开了监视器的回放,顺便把裴宴卿打发走了。
她绝不会看错,柏奚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
场记打板:“《耳语》第二十场二镜九次,act……”
柏奚突然出口打断,唇色微白:“等一下,我没准备好。”
殷惊鸿面色不虞,道:“两分钟。速度。”
两分钟后,场记重新打板。
“《耳语》第二十场二镜九次,action!”
监视器画面里,柏奚一手将女人的睡袍解开,颤抖着吻上了裴宴卿的唇。
“卡。”
殷惊鸿叫停了监视器里“热火朝天”的两个人,这一镜里柏奚把二人间的爱意表现得深情婉转,经历了初期的粗暴后,每个接触的动作都变得怜惜爱重,甚至透出悲伤。
比起她刚进组一窍不通的感情戏,实在进步神速,天壤之别。
裴宴卿躺在她怀里,快要生出真正被爱的错觉,差点脱离红玫瑰的角色,出戏到自己本身。
但是这本不应该出现。
柏奚喘着气,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她沙哑着嗓子道:“殷导。”
裴宴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所以她出戏的原因只有一个:问题不出在不爱,而是太爱了,把一个人的心全部打开让镜头看。
殷惊鸿不悦道:“长本事了,演到我面前了?”
此演非彼演,而是柏奚利用自己强大的共情力,去演绎了另一个不符合当下心境的宋小姐——自然,更不动用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