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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节

 

江白砚张口,衔起她耳垂。

双唇柔软,随他的蹭弄荡开汹汹热度,像火在灼。

施黛脸颊通红:“江沉玉。”

江白砚的唇贴在她耳廓:“一些伤口在背上,我没法上药。”

他声音压得轻,从耳中钻进来,痒意直落心口。

江白砚是故意的,偏生她拒绝不了。

施黛胸膛里咚咚直跳,音量更小:“我……我帮你?”

视野里尽是由江白砚罩下的影子,漆黑如网。

刚刚沐浴过,他乌发未束,蜿蜒搭在肩头。姿势过于贴近,施黛只能见到他修长的脖颈,与凸起的喉结。

黑与白的色彩极致分明,颈下衣襟微乱,褶皱像细小的波浪起伏。

似在等她解开。

温热的触感又一次轻蹭她耳垂,如猫咪舐弄,携来微哑的低语。

“多谢。”

江白砚笑了下:“我把血污好生清洗过,不脏。”

施黛很认真地思考, 她是不是被鱼给钓了。

答案不言而喻,她非但直勾勾咬上了江白砚抛来的饵,还不止一次。

早在更久之前, 江白砚就曾有意无意地勾着她。

上元灯会的牵手, 越州海边的拥抱, 血蛊发作时的舔舐指尖。

像一簇纤细的藤枝, 悄无声息顺着脚踝攀上来, 起初难以发觉, 等回过神, 已被缚了满身。

钓就钓吧, 反正饵很香,她不吃亏。

施黛轻而易举把自己说服, 从江白砚手里接过药膏。

伤药以白色瓷瓶装盛,握在掌心冰冰凉凉,她随意把玩一下,掀起眼皮。

江白砚坐在她身侧,抬了右臂,触上腰间系带。

手背和衣料皆是雪白,随他指节蜷起,腰带松落,中衣与里衣层层绽开。

没人说话, 房中只余衣物摩挲的轻响, 微小却不容忽视。

施黛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定了定神,又把眼珠转回来。

江白砚穿衣时看似瘦削, 实际筋骨极为紧实,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 青涩未褪尽,已有了柔韧精悍的轮廓。

纤瘦却不孱弱,像笔挺的竹枝。

常年练剑的人,身材往往不会差。

施黛一晃眼,见到他手臂与腹部明显的肌肉线条。

堪称漂亮的躯体——

如果忽略江白砚身上大大小小伤疤的话。

眼神落定,施黛握住瓷瓶的右手一抖。

对于江白砚遍体的疤痕,她早早有过心理准备,但今天亲眼看到,仍心下生惊。

他肤色白,条条蜿蜒的痕迹尤为显眼,从胸口到小腹,深深浅浅,纵横交错。

江白砚音量极轻,似是笑了笑:“吓到了?”

鲛人的自愈力比常人优越,并不意味着,所受的任何伤势都能恢复如初。

江白砚小时候替邪修承受伤痛,后来又发狠般猎杀大妖,理所当然地,周身上下有不少伤口。

偏偏这人对伤痛满不在乎,只要不致命,连药都懒得擦。

施黛掠视而过,胸腔里一片涩意,像被巨石沉甸甸压住,连呼吸也放得很轻。

她摇头:“你别动,我看看你背后。”

首要任务是给江白砚涂药,这事她没忘。

施黛攥着瓷瓶起身,行至江白砚背后,见他自行抬手,把披散的黑发拢到身前。

宛如帘幕敞开,露出一块冷白的碎玉。

流畅的肩颈线条下,他脊背亦有伤疤。

几年前的旧伤居多,颜色浅淡,是近乎肉色的粉。

两道红线横在背上,不深,是他与沈流霜交手时留的血口。

施黛用手指沾了药膏:“我开始了哦。”

江白砚:“嗯。”

她没敢用力,小心覆上其中一道口子。

褪去衣衫,施黛不必特意去看,余光窥见江白砚后脊的全貌。

挺拔得像把锋利直剑,腰身却是窄劲,向内收拢出流畅弧线。腰窝若有若无,因他身形紧绷,凹陷得更加明显。

夜色里,过于安静的沉默像条绵长的线。

施黛决定找个话题:“后面的伤不严重。疼不疼?”

她瞧不到江白砚的神情,只听见他清润一笑:“你吹吹就好。”

听语气,驾轻就熟了这是。

施黛也笑了下,依言低垂脑袋,往他伤口吹一吹气。

江白砚身形绷得更紧一分。

她的呼吸带有暖意,如同春风拂过,携出淡淡香气。

被这般吹拂,疼痛减轻许多,躯体与心间皆是酥麻。

江白砚半阖双眼,睫羽抖落一圈灯烛光晕。

忽地,他撩起眼睫。

施黛为他涂好伤药,食指本应退离,出乎意料地,那道温热触感流连向上。

指尖有如火种,轻轻一点便可燎原。

流窜的酥意自脊骨漫开,江白砚尚未做出反应,被施黛轻轻按上一条疤痕。

与其它伤疤比起来,这条痕迹更深也更狰狞,像蜈蚣盘踞,横在他左肩之下。

看位置,正是靠近心脏的地方。

江白砚什么时候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施黛皱眉:“你——”

她一个字堪堪出口,江白砚忽然侧过身来。

“别看了。”

他轻声道:“看别处,好不好?”

伤疤绝非赏心悦目的物事,尤其那一处。

江白砚看不见身后那道疤痕的全貌,曾以掌心抚过,知它长且深,丑陋不堪。

施黛喜欢漂亮的东西。

眸色渐深,江白砚仰面望她的眼睛。

他浑身伤疤众多,倘若把那些皮肤一块块剜去,不知能否祛除疤痕。

施黛是站姿,需垂下眼,才与他四目相对。

方才江白砚声线轻缓,说不清是不是错觉,有一丝祈求的意思。

她听在耳中,心觉不是滋味:“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江白砚漫不经意扬起唇角:“不是我的伤。”

他温声解释:“替傀时留下的。”

邪修害人无数,是镇厄司的通缉要犯,常年遭受追捕。

那道几乎致命的刀伤,源于一次九死一生的捕杀。

邪修被镇厄司刀客所擒,拼尽全力逃跑时,遭一刀刺入后背,险些伤及心脏。

旋即替傀之术生效,伤痛转移,全盘落在被囚禁于暗牢的江白砚身上。

那日他半只脚踏入了阎罗殿,连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如何咬牙撑过来的。

记忆里,唯有汇作小溪的血水、忽明忽暗的烛火、逐渐溃烂的伤口,以及无休无止的痛。

江白砚对此不甚在意:“伤处已无碍,不必忧心。”

伤在他身上,怎么反倒成江白砚来安慰她了?

施黛低应一声,视线扫过他身前。

胸前伤疤最多,除了刀剑所留的细长痕迹,居然还有一处烙铁印下的烫伤。

她下意识想起当初进入江白砚的魇境,在他记忆里,见那邪修把银针根根刺入他指缝。

是为得到更多的鲛人泪,又或仅仅出于凌虐人的恶趣味。

“你不喜这些痕迹。”

江白砚道:“我早日将它们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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