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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

 

眼珠幽幽一转,看清房中众人,一只邪祟发出低笑:“好……好香。”

一个气息奄奄的濒死少年,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一个满身是血的病秧子,一个藏在病秧子身后的小丫头。

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味的晚餐吗?

可是。

混浊的眼球骨碌碌轻旋,邪祟心下困惑。

他们为什么不逃?

连恐惧的神色都没流露一丝一毫。

静静看着它们,沈流霜同样低声笑了笑。

“这里没有别人。”

沈流霜活动手腕:“干掉两只邪祟,问题不大吧?”

眼睁睁看妖魔晃悠却不能动手,在这场幻境里,她实在憋了太久。

邪祟:?

“它们迟早被韩纵干掉。”

施黛站直身子,慢悠悠分析:“在这里消失,不至于影响剧情。”

原来门外是两只吃人的恶鬼,那没事了。

邪祟:??

“二位说得对。”

阎清欢终于能卸下包袱,做回前辈身后的快乐小菜鸡。

说罢看向门外,狐假虎威:“怎么跟沈姑娘说话的?‘好香’?知道她是谁吗?”

质疑狗腿,理解狗腿,成为狗腿。

什么桀骜不羁大义凛然统统不要,这才是适合他的台词!

邪祟:???

它们到底遇上了群什么人?!

解决两只邪祟,沈流霜只用去须臾。

灵气凶戾澎湃,搭配她苍白的脸色,形如林黛玉倒拔垂杨柳,薛宝钗拳打镇关西。

很有视觉冲击力。

江白砚留在房中,由阎清欢为他处理剜肉后的伤口。施黛与沈流霜先行离开,前往一楼与柳如棠汇合。

没想到刚下楼梯,就与准备上楼的柳如棠迎面相撞。

“嘘,小声。”

比出个噤声的手势,柳如棠指指身后:“锦娘就在墙角边。”

锦娘离开房间了?

施黛仰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瞥见似曾相识的身影。

锦娘不像第一面那样神经质,正蜷缩着身子,一言不发坐在大堂角落。

她个子矮小,眼窝下陷,比常人瘦弱许多,身形包裹在宽大衣袍里,近乎伶仃。

“有邪祟从她卧房的窗子进来。”

柳如棠悄声:“她就待在大堂里了。”

施黛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趁现在?”

从第一波邪潮到现在,锦娘一直守在卧房里。

这会儿她来大堂避险,是搜查房间的大好时机。

柳如棠一笑:“没错。”

角落的阴影下,锦娘不安缩起身体,没察觉她们三人的窃窃私语。

施黛警惕观察她的动作,一晃眼,望见锦娘袖口的一片血红。

沈流霜也注意到血迹:“她受伤了?”

“对。”

柳如棠:“她声称,是被破窗而入的邪祟咬了一口。”

锦娘因为邪祟受伤,并不能消除嫌疑。

施黛想,倘若她是邪修,完全可以装出狼狈不堪的模样,通过故意负伤流血的手段,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受害者。

不过——

“被邪祟咬了?”

想起江白砚的伤,施黛随口问道:“这样会引邪气入体、渗进伤口吗?”

就像被狗咬上一口,要得狂犬病。

“邪气入体?”

沈流霜轻笑:“不可能,这里的妖邪修为不高。咬一口就滋生邪气,起码得是最难对付的高阶邪物。”

两人在镇厄司当差数年,对此颇有经验。

柳如棠耐心解释:“放心。妖邪并非毒物,邪气无影无形,凝不成实体,没那么容易沾。”

高阶邪物。

恍惚抓住什么端倪,施黛心神微动。

她敢肯定,在鬼打墙里,自己从没见过这种等阶的妖邪。

想来也是,她、虞知画和卫霄,没一个遭到邪气侵蚀。

那江白砚——

“如棠姐姐。”

静默片刻,施黛忽然问:“君来客栈出了这种事,不少客人都受过伤吧?”

柳如棠点头:“嗯。怎么了?”

眼睫仓促一颤。

心跳乱了几拍,一个荒谬的猜测浮现在脑海,施黛轻声道:“在他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的伤口被邪气污染吗?”

这句话被问出口, 带着只有施黛自己知道的忐忑不安。

得到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当然没有。”

柳如棠道:“幕后的邪修不算高手,设下阵法,引不来太强的邪物。”

她觉得纳闷, 睨眼过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施黛喉咙发涩, 脑子有点儿乱。

“没事。”

施黛说:“以前在话本子里, 看过类似的桥段。”

连客栈里的平民百姓, 都没出现过邪气蚀体的状况。

她神色收敛, 抿着唇想, 更何况是拥有灵气的江白砚。

哦, 他还是个鲛人, 天生比人族体魄更强。

所以,江白砚身上的伤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故事都是杜撰的嘛, 当不得真。”

柳如棠不知她心中所想,大大咧咧:“写书的文人又没亲自捉过邪祟。”

“也是。”

施黛顺着她的话问:“如果要像话本子里那样,让邪气入体呢?除了被高阶邪物所伤,还有别的手段吗?”

“我曾见过一个邪修。”

沈流霜道:“他以折磨人为乐,把自己体内的邪气直接灌进旁人伤口——如此一来,伤口即刻会遭侵染。”

她说罢没忘叮嘱:“邪修多数走的是旁门左道,对人命漠不关心。你日后遇见,定要严加防备。”

“那当然。”

施黛习惯性勾出一个笑,轻车熟路转移话题:“我们快去锦娘房间吧。要是她待会儿回房, 就麻烦了。”

锦娘是客栈的厨娘, 被安排有专门的住处。

三人抓紧时机, 前往位于廊道角落的锦娘卧房。

施黛暗暗整理思绪。

可以肯定,江白砚伤处的邪气绝非来自鬼打墙中的任何一只妖祟。

施黛不傻, 排除这个猜想后,思来想去, 只剩一种可能性。

江白砚与邪修同处数年,多多少少懂些邪法——

那道血口中的邪气,是由他自行灌入的。

她不可遏制地心惊。

他疯了吗?冒着生命危险,让自己被邪气侵蚀?江白砚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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