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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好像还真合情合理!去拿私会的物件,不就是要偷偷摸摸?

与施黛对视一眼,彼此交换心知肚明的视线,阎清欢接过话茬,语气是三分懊悔三分心虚兼有四分恼怒:

“这种事,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吗?我……我娘子还在这儿呢!”

谁不爱吃瓜现场,话音落下,包括柳如棠与施云声在内,所有怜悯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沈流霜身上。

她扮演的角色,正是阎清欢的娘子。

沈流霜握拳,咬牙:“你、你们!”

柳如棠:入戏也太快了吧你!

“什么?郑娘子和李言,有私情?”

围观群众炸开了锅,一道声音格外明显:“可我听说,半个月前,李言妄图轻薄郑娘子,被她打了一顿啊!这这这!这能有私情?”

场面一时静下。

柳如棠掌心渗出冷汗。

好不容易圆上的故事被撕开一道裂口,众人面面相觑间,一人冷笑出声:

“吵什么吵,就这么一点事,以为我当真不知道吗?这件事,是我传出去的谣言。”

缓缓上前一步,沈流霜嘴角轻扬,笑得冷酷:“我早知道这二人有私情,故意放出假消息,让李言声名狼藉。”

什么……!

剧情过于曲折离奇,包括柳如棠与施云声在内,所有怜悯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阎清欢身上。

“你这样做,图什么?”

有人惊声问:“你的夫君你的孩子……”

“我另有所爱,和他虚与委蛇罢了。”

沈流霜冷笑:“更何况,那几个孩子真正的父亲——”

她言尽于此,剩下的内容,所有人都能自行感悟。

晴天霹雳,宛如惊雷。

包括柳如棠与施云声在内,所有怜悯的目光齐刷刷落在——

施云声:……

柳如棠:……

谁能想到,吃瓜会吃到自己头上。

最后的倒霉蛋,竟是扮演李家小孩的他们自己。

这个世界太疯狂,施云声双目茫然,嘴唇张张合合,觉得人族太复杂,他好傻,参悟不透。

柳如棠两眼圆瞪,看看自己,又看看同样呆若木鸡的邪祟小童。

很好,所有小童一字排开,什么官府什么镇厄司全被抛到九霄云外,清一色在吃瓜看戏。

感谢她的队友们,一场箭在弦上的危机就此解除,顺利过关。

但……上回是扮演凶神恶煞的反派扎堆,这次是男配女配狗血大戏,她遇上的,的确是群正常人吧?!

一阵冷风拂过,翻开话本下一页,白纸黑字,映入柳如棠眼帘。

【“就他那穷鬼?”她挑眉哼笑,字字如刀,“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一盘散沙。”】

“就他?”

沈流霜神情不屑,瞥过身穿粗布长衫的阎清欢:“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一盘散沙!”

剧情很混乱, 逻辑却很通畅。

本以为是官府与邪祟之间惊心动魄的《碟中谍》,没想到竟成了更加扑朔迷离的《爸爸去哪儿》。

坊间男女老少个个合不拢嘴,柳如棠默默拾起地上的虐恋话本, 施云声陷入短暂的茫然。

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从狼群来到人族不到一年, 小小的脑袋瓜里, 被迫承受太多与年纪不相符的喜与悲。

这就是探案吗?这就是镇厄司吗?这……就是传说中的潜伏吗?

江白砚静默立于人群中央, 黑羽般的眼睫覆下阴翳, 薄唇紧抿。

因惯于杀伐, 今时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令他难以理解, 在江白砚的认知里,此刻应有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

结果被施黛的三言两语, 轻飘飘一笔揭了过去。

……看现场气氛,似乎也不算“轻飘飘”。

“家丑不可外扬,我言尽于此。”

沈流霜侧开脸:“李言,既然你已知晓一切,我们彼此不必继续伪装。回家后,就和离吧。”

失魂落魄的阎清欢与一对失魂落魄的儿女并排而立,围观群众唏嘘不已。

几个邪祟小童亦是连连摇头,没了之前故作的高深姿态,磕着瓜子吃着莲花糕, 偶尔小声嘀咕:

“渣男。”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活该。”

“两个小孩跟谁?”

施黛演完收工, 抬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经过这么一出狗血大戏,她和阎清欢暗传血书的事儿顺利瞒了下去, 现在最叫人头疼的,是几十个街坊邻居或同情或震惊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被围观的感觉不怎么好, 刚琢磨着如何退场,施黛瞥见身侧白影一晃。

“看够了么。”

江白砚笑意冷淡,挡在她与其他人之间:“我姐姐的家事,不用各位操心。”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施黛微怔,眨了眨眼。

对哦,从这段胡编乱造的剧情上看,她饰演的郑娘子虽然被情郎抛弃,被父母强行安排婚事,被丈夫冷待,但她还有个弟弟。

这是唯一愿意护着她、为她解围的人。

江公子,大好人。

江白砚套了郑二郎病怏怏的皮相,形貌不似真容那般凌厉,但当眼尾一挑,墨玉般黑沉的瞳仁里,浸满冷冽寒意。

好几个围观群众讪讪收回视线。

他说得没错,家事不应由外人插手,哪怕好奇心满得快要溢出来,碍于情面,他们不该多问。

人们神色各异地陆续散去,施黛垂头抹着泪,与江白砚来到角落。

“我们找到一张纸。”

用了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施黛道:“是个姑娘出逃失败,留下的血书。纸上写,莲仙是食人的邪祟,目前有十几名女子被关押在地下。”

江白砚站在她身前,安静地听。

他身量颀长,好似挺拔青竹,影子无声无息罩下,漆黑如墨色,将施黛整个笼住。

由此,为她隔绝了邪祟小童的所有视线。

被蜘蛛精窥视的不适感烟消云散,施黛总算能放松一些,脊背不再紧绷,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方才,多谢你了。”

江白砚淡声笑笑:“不必。”

“既然还有十几个女子活着,”把已知线索整合一遍,施黛皱起眉头,“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到她们,又不被邪祟发现呢?”

另一边,阎清欢也向队友们阐述了血书上的内容。

为贴合人设,他说话时从头到尾拽着沈流霜袖口,以一副悔不当初、痛心疾首的人渣情态,时不时呜咽几声。

“……也就是说,莲仙手里有人质。”

沈流霜思忖道:“这下,是真不能硬闯了。”

邪祟关押失踪女子的地方,血书上说得含糊,只用了“地下”二字。

玉门后,通往神宫的空间曲折多变、小径交叠,那位写下血书的姑娘,大概难以描述具体位置。

“啧。”

柳如棠烦躁咬牙:“混蛋。”

来此之前,她心中怀揣过零星几点希望。

所有被讯问的人家都说,家中妻女被献给莲仙后,曾在两三天前归家探望。也许她们真的还活着,也许她们只不过受了邪祟蛊惑,也许……

所有“也许”,都在得知那张血书的内容后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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