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回到旅馆,申豪打着哈欠进了房间,辛戎与阿吉会意地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进到辛戎房间,各自点上支烟,吞云吐雾。这大半天也算不枉过,毕竟,以申豪的故事收尾,着实有点震撼。
两人闷头抽烟,不多久,烟灰缸就积累了数量可观的烟头。
阿吉突然灵光一现,打破沉默,“老板,你说他口中的大哥,会不会就是周津友?”
辛戎露出个“你问我,我去问谁”的笑,“这不是你的任务吗?去确认他跟周津友的关系。”
阿吉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有些犯难。申豪乍看一身纰漏、无孔不入,实际上无从下手,连调查的头都没厘清,要不是他今天自爆,他俩哪会知道这则过往。另外,在他看来,周津友同申豪,更不像是会有交集的人。但辛戎坚持,申豪与周津友出老千的手法,师出同门。两人势必沾亲带故。
周津友不仅有”赌王”名号,如今还是澳门赛马会掌门人。他当年因断指风波闹得沸沸扬扬,不久便引退。人只要沾过赌,就算不见得瘾,也不一定能尽兴而归。他还是没能离开赌博江湖,做起了澳门赌场和赛马的幕后投资人。
为什么会去关注周津友呢?一切源头还得引向汪泽。
1988年,受葡澳政府邀请,汪泽出资,收购了澳门赛马车场的大部分股份,想复制香港成功案例,以新式赌博,抢夺澳门赌博的客流。但短暂兴隆后,经营持续亏损,高达数十亿港币。在现实面前,汪泽不得不将经营牌照和股份转让止损。1992年,汪泽放出风声,要将赛马有限公司(包含马场、马会)转让给台湾的一个集团,就在众人以为交易会顺利进行时,赛马会大楼被突袭,澳门警方接收到举报,清查汪泽账目。台湾那方自有忧虑,遂中止交易。
这一来二去的折腾,周津友成为最终接盘者。坊间甚嚣尘上,说周津友其实掌握了足以毁灭汪泽的龌龊,才能以低价实质控股。后续汪泽虽免了嫌疑,这仇是确确实实结下了,偷偷派人去报复、滋事,却还是没能动周津友分毫,不了了之。
辛戎只有一个想法,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自己的朋友,至少他的存在会让敌人膈应且忌惮。
靠申豪去接触汪泽,是一手牌;若是能直接从周津友这种大佬级别的人物那里挖到致命一击的秘辛,岂不是少走许多弯路?
这次来澳,是申豪受汪泽邀请,约他去新开业的赌场玩。去赌场之前,三人见时间还早,先去了趟马场。在窗口买完马票,离开赛还有半小时,他们去马会俱乐部吃早午餐。在那儿,意外地偶遇了传说中的周津友。
他一进来,就有食客的眼光投向他,并且用极小的声音交头接耳,自然就使他显得醒目了。他本人实则很低调,约莫四十来岁,气质堂堂正正,赌徒那种不羁狂放或者萎靡不振的刻板印象在他身上无踪无影。服务生见着他,谦卑地问好,周生,今天吃点什么,还是照旧吗。他微笑点头,没什么架子。
辛戎和阿吉俩,也没忍住好奇,朝他那边多张望了几眼。惟有申豪例外,充耳不闻,埋头只顾解决食物,像是饿疯了。辛戎和阿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申豪也没像以往那样,插嘴,耍嘴皮子功夫。两人对视一眼,瞧出申豪的异常。
申豪说吃饱了,去趟厕所。正巧,周津友那桌似乎也吃完了,站起身,结账,往外走。服务生准备过去收拾周津友的桌子。阿吉眼尖,蹭地起身,大跨几步过去,在服务生到来前,弯腰去桌底捡了个什么东西,然后麻利地揣进兜里,回到原位。一气呵成,容不得人反应或制止。
辛戎刚想问怎么回事。阿吉就很酷地一笑,再做贼似的将那东西掏出来,展示给他看。竟跟申豪手腕上不翼而飞的那支手表,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汪泽和周津友的恩怨,借鉴了叶汉和何鸿燊的恩怨,两人因为澳娱股份内斗,叶汉出局,在澳门搞赌马,结果也没能搞起来,最终还是被何鸿燊捡漏收购了澳门赛马会51的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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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开业的赌场,靠近海岸线。贵宾厅特地设了落地窗,一览无余阳光海景。汪泽早就等候申豪多时,草草打了招呼后,作了个“请”的手势。辛戎和阿吉不是这个场子的主角,闲逸作起看客。
赌台上掀起台风,惊涛骇浪地席卷过境,赌客们干瞪着眼,一下欢喜一下愁。汪泽从赌台前站起,他今天很有节制,将输的数目控制在了百万内。申豪也跟着起身,尽管他一直在赢。
汪泽见状,假模假样地说:“豪仔,你玩你的,别让我这老家伙扫兴了。”
申豪谄媚一笑,“瞧,赢得差不多了。不用太贪心。”
汪泽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能随时离开赌桌的赌徒,才是好赌徒。好汉。”
阿吉撇撇嘴,在旁小声嘀咕,假不假呐,还跟赌狗分好坏,怎么不干脆发奖状。
辛戎憋笑。
不赌了,时间闲得过于宽裕,汪泽提议去打高尔夫。申豪讪讪,刚想说自己根本不在行,却被辛戎先一步察觉意图,替他应承下来。他睁圆眼,朝辛戎无声作嘴型,喂,我不会啊。辛戎凑过来,用微笑安抚他,耳语,作陪消遣就行了,又不是真要你跟他竞赛,赛个你死我活。
先去买了身专业衣服换装、租借装备,再与汪泽在乡村高尔夫俱乐部汇合。服务人员都是异国深色面容,迎接汪泽的高管倒是白皮洋面孔。山地场,十八洞,一行人佩了几个菲律宾籍的球童。球童会讲一点白话,主要用英文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