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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林佳乐气急了:“人不可貌相这道理你不知道吗?就你这幅乖乖女的样,盛誉那眼高于顶的样,谁能知道,你们这样的人,大一就……”

冬宁快被她逼疯了,脸热得呼吸都烫。

林佳乐也适时停止了自己的口不择言,可怜巴巴道:“好宁宁,你就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很疼嘛。”

可惜冬宁实在没开放到跟别人分享这种事儿的程度,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她也做不到,只能又把语音也给挂了。

这回,林佳乐没再打过来,只在聊天对话框里拿表情包轰炸她。

打开一看,还是成套的,天线宝宝和花园宝宝排成队批评冬宁“不够意思”。

还有小僵尸对手指,委屈巴巴。

冬宁给她发了句“过夜就多带一套内衣”,自我感觉仁至义尽,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她把盛誉没带走的大面值瑞士法郎连同赠与协议书一起,又锁回抽屉里,拿上包准备再次出门。

今天,冬宁没在图书馆蹭暖气,而是这么早就回来,是因为阮如玉给她回复了邮件。

她把门锁密码告诉了冬宁,也把卖车需要的所有文件放的位置说得很清楚,还委托冬宁把她卧室里的几个包包也卖掉。

看她列出的心理价位,只有几个lv和香奈儿还能值点钱,ach之类的都卖不上价,亏损程度和白送差不多。

阮如玉的原话是“能顶多少算多少吧”。

为了省钱,冬宁最近连咖啡都不买了。

她打算的是回来吃顿饭,然后去一趟阮如玉的家,晚上也能早点回来。

毕竟,阮如玉住在富人区,她这边却不是。

阮如玉的那辆卡罗拉车况很好,没进过修理厂,里程数极低,一次险都没出过。

冬宁四点半把它挂上二手网,到六点钟,已经收到了十一次打招呼。

这当然还因为,阮如玉的要价非常具有诱惑力。

人站在一堆物美价廉的二手物品面前,难免心动。

就算不需要,都很容易在脑中设想万一使用的场景。

但是,冬宁对阮如玉那些打折更狠的包包的欲望,都远小于这辆卡罗拉。

她还记得,就是前年冬天,她的身体刚好得差不多了以后,阮如玉买了这辆车。

当天下午,阮如玉提了新车,第一个来找了冬宁。

冬宁坐在副驾,两个人绕着塞纳河转了一圈又一圈。

转圈的过程中,阮如玉先是说,冬宁这样的身体,平时看着脸色红润,但一下子病了还挺吓人,没个人在身边照顾真的不行。

然后又说,幸亏她缓过来了。

冬宁说都要谢谢她,阮如玉说举手之劳。

过了会儿,阮如玉又说,她买了这车,很大可能要被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富二代嘲笑,人搬到十五区,最后还是在车上漏了馅儿,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冬宁穷得不是一般的程度,实话说就是吃不起饭,在巴黎买车,对她来说完全是想都不敢想的消费项目。

所以,对阮如玉突如其来的自我贬低,她半天想不到话安慰,过了这么长时间,她自己也忘了,当时跟阮如玉说了什么。

冬宁只记得,那天傍晚的晚霞太好了。

一般来说,异国的风景,很难让人联想到故乡,可是那天,冬宁就是很频繁地想起盛誉。

想起她给李淑琴捐了第二次骨髓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挺虚弱,医生也不建议她通过锻炼来恢复,盛誉就只要下班早,都带她在小区附近散步。

慢慢地,散步变成骑自行车,速度不快,两个人并排骑,在没有车的小道上,还会做危险动作牵一牵手。

可能是那时候的晚霞,跟冬宁和阮玉如开车兜风的那天很像。

也可能是一样的大病初愈,使人怀念过去,也连带着怀念故人。

这种记忆形成了条件反射,后来,她每一次坐上阮如玉的卡罗拉,都难免想到盛誉。

现在卡罗拉的前挡风玻璃那里挂着的那个小小的手编的捕梦网,就是冬宁送给阮如玉的。

她还写了张贺卡,祝贺阮如玉提车,真心赞美她的车型很漂亮,珍珠白很美,看她开起来的样子感觉也很丝滑。

说实话,要不是实在没有能力负担,冬宁是真的很想买下它。

这几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对某个东西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想要拥有的情绪,可惜也就是想想。

冬宁把车子挂上二手网以后,只在阮如玉的房子里做了清点。

只详细到每一个细节的拍照、录像,并没有把那几个奢侈品包包带出阮如玉的家。

这些东西拿在身上,她就是个被抢的活靶子。

飞车党要是不抢她,简直枉为飞车党。

每年进了十一月以后,巴黎都会越来越冷,今年尤甚。

五点半以后,太阳一落山,冷风就直往人衣襟里吹。

阮如玉住的地方,大多是独栋,豪车多,相对应的,地铁口也远。

把头发全部塞进大衣里,才勉强不被吹得满天乱飞,冬宁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后悔,早知道今天风这么大,就应该开车的。

反正以后都开不了几次了,这几次的停车费,她还是可以负担的。

但是这种话也只能想想,因为不管什么事,后悔都没有用。

她埋头又走了好一阵,走得脸颊和双手双脚都冰凉,鼻尖也有些麻木,还是没走完小区外长而蜿蜒的车道。

又一辆黑色轿车从她身边迎面而过,但它在经过冬宁以后,突然减速……还开始倒车。

“是ia小姐么?”

从副驾露出的,是一张经典的法国人的脸,法语也相当纯正,冬宁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对方打过交道。

“我是。您是?”

“刚刚,在您家楼下,我们见过。”说完,对方纠正,“我见过您。”

刚才,在楼下,只能是盛誉的那辆车。

车里除了司机还有几个人,冬宁确实不知道。

她扫了一眼车牌,不记得是不是同一个号牌,不过车标确实是宾利。

法国人很热情:“您要去哪儿?我们顺路送您。”

哪有不知道目的地的“顺路”。

冬宁微笑着拒绝了,对方却掉头,缓慢地跟在她身边。

这回,降下的是主驾的车窗,法国人调整着角度,还在努力跟冬宁对上眼神:“你放心,我们真不是坏人,今天实在是太冷啦,您要不要先上车来,喏,我在给老板打电话……”

冬宁心里一惊,但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很明显,电话接通了。

她看了眼手表,五点多,盛誉现在不在车上,估计是开完了会,结束了巴黎的工作。

不知道他到了里昂没有。

宾利停了,大鼻子法国人下了车,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冲着电话叽里咕噜。

讲得是英语,语速过快,风又大,冬宁听得不很清楚。

他走到冬宁身边,打开手机免提,送到冬宁面前。

“老板,ia小姐就在我身边。”

听筒里传来盛誉的声音,他的声线本就偏冷,被电磁包裹过后,更显的不近人情,话语本身也简洁凝练:“让他们送你。”

冬宁道:“不用,我坐地铁一样的……”

“你那腿,准备走多久去地铁站?”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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