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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顾太后不紧不慢地拿过誊抄一半的佛经,细细整理着每一页:“你要哀家帮你说什么?”

“您就让陛下和我一同去观赏歌舞呀。”在自家姑母面前,顾贵妃言语间也不免有几分小姑娘的骄纵:“虽说陛下宠爱陆婕妤,但她总不能独霸着陛下吧?后宫还有这么多姐妹,陛下应当雨露均沾才是,不然他真的要如外面那些人说的那样,学着先帝独宠珍妃,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吗。”

整理佛经的手一顿,顾太后圆润和蔼的脸庞难得皱起了眉头,严肃看向贵妃:“虞儿,陛下不是先帝,那陆氏也不是珍妃,不可混为一谈。”

“现在不是,谁知道以后呢。”顾贵妃觑着顾太后虽保养得当却依旧能瞧出岁月痕迹的脸,心下暗道,姑母独守空房熬了这些年,活生生将珍妃和先帝熬死才苦尽甘来,她顾虞儿才不要走这条路,红颜未老恩先断,便是最后熬上了后宫第一人的位置,最好的年华都虚度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顾太后心明眼亮,见着侄女那双狡黠狐狸眼,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之前兄长说要将虞儿送进宫,她其实并不赞同——她这一生便葬送在深宫中,又如何舍得如花似玉的侄女重蹈覆辙。何况皇帝还有怪病,不喜与人接触,进宫与守活寡并无二异。

可兄长执意如此,加之虞儿心气高,一心想当皇后,做这世上最高贵的女子。

他们父女俩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顾太后想拦也拦不住,最后只得同意侄女入宫。

事实证明,她的预想不错。

皇帝看在她抚育之恩的份上,给了顾家一个贵妃,却也仅此而已。顾虞儿对皇帝来说,和其他女子毫无区别。

“虞儿,你当初在阿寅的膳食放那种虎狼药,他看在哀家和你父兄面上,没要你的性命,已是仁至义尽。如今你还想哀家帮你说好话……”

顾太后轻叹口气,乌眸一片超然世外的沉静:“其一,哀家说不出口,说了只会叫阿寅与我愈发生分。其二,他的性情你应当了解,除非他想,否则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顾虞儿也知当年下药是个大错,却还是嘴硬:“可是姑母,你到底养了他一场。当初若不是你善心仁慈,哪还有他今日?”

顾太后闻言,面色一沉,语气也重了:“虞儿,慎言!”

顾虞儿欲言又止,还是乖乖闭了嘴。

静了好半晌,顾太后才严肃开口:“哀家虽不理外事,却也不是什么又聋又瞎的糊涂蛋。你先前指使胡婕妤和赵美人去害陆婕妤,最后又推赵美人顶罪,打量着旁人不知道吗?”

“姑、姑母……”

“先听哀家说完。”

顾太后板着脸,缓声道:“你不必狡辩,更不必解释,哀家既然能知道,陛下定也知道了。他为何没追究,你心里应当清楚……虞儿,听姑母一句劝,莫要只想着眼前一亩三分地,多多顾全大局。你父兄在朝堂身居高位,你在后宫更该低调大度,不求你能博得圣心,诞育皇嗣,只要你能安分守己做好这个贵妃,于你、于哀家、于顾家,就已足够。月盈则满,月满则亏的道理,你应当知晓。”

顾贵妃怔怔地坐着,僵硬的表情许久才有一丝松动,仍有不甘:“可我…也想得陛下欢心。”

哪个少女不怀春,不想被情郎体贴爱护。

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姣美的脸庞,顾太后眼神恍惚,而后缓缓低头,继续理着佛经:“这世上的事,哪能事事如人愿。”

“何况当初哀家也劝过你,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不像她,当年连选都没得选。

能怪谁呢。

夜沉沉,月溶溶。

为了更了解这突然出现的读心术是何缘由,萧景廷特许陆知晚睡在寝殿。

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听着耳畔均匀轻柔的呼吸,萧景廷缓缓睁开眼。

抬手掀开半边幔帐,淡淡烛光照进晦暗的床帷,也照清了那张睡得正香的漂亮脸蛋。

萧景廷一臂撑床坐起,黑眸幽深地凝着这个女人。

从最开始啼笑皆非的遇见,到循序渐进的肢体接触,直至今日突然出现的心声,为何在她身上会发生如此多的怪事?

难道……她是妖怪?

盯着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萧景廷抬手,两根长指伸向那桃子般水嫩的小脸。

戳了戳,很嫩。捏了捏,很软。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妖怪?又懒又馋又毫无防备心——

不过也许正因为无用,所以在妖怪里混不下去,来到人间讨生活?

这理由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按在陆氏身上莫名合理。

萧景廷被这假设逗笑,嘴角轻勾,不过片刻,便压了下来。又在那软乎乎的脸颊揉了两把,直到掌下人哼唧出声,才收回手,重新躺下。

睡梦中的陆知晚并不知道短短一夜,她在男人眼里就变了个物种。

不过很快,她便知道了——

三日后,养病结束的陆知晚回到丽风殿。

看着庭前乌泱泱站着的一半和尚一半道士,陆知晚:“???”

陆知晚努力控制着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陛下,为何丽风殿来了这么多的和尚道士?”

「她还没死呢!他就在给她做水陆道场了?」

萧景廷面不改色:“钦天监说你这的风水不利于怀嗣,朕特请佛道两派高人做法,替你改善风水。”

陆知晚:“……”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是吧?」

「怀不上孩子到底怪谁啊!咱俩睡都没睡过就说殿宇风水不行?」

「不过这男人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对生孩子的兴趣这么大?」

不单单陆知晚一人看不懂皇帝这波操作,后宫妃嫔及前朝大臣们知晓后,也都满头雾水。

八卦是人的天性,这种似是而非的操作一出,各种谣言也都喧嚣尘上。

“难道陆婕妤真的有孕,陛下特地请高僧道士来给腹中皇嗣祈福?”

“不应该呀,前两日贵妃亲口说过陆婕妤并未怀孕。”

“那陛下这是作甚?”

“谁知道呢,帝心难测,也许真的是那丽风殿风水不好,又或是那陆婕妤故意闹什么幺蛾子。”

“指不定她真是狐媚子变的,陛下派人来除妖呢。”

无论他们如何猜测,这一帮和尚道士实实在在念了七天的经、设了七天的祭坛。

陆知晚每天听着和尚们嗡嘛呢叭咪吽,看着道士们画符烧香,整个人也变得清心寡欲,那种世俗欲望越来越淡,若不是第七天萧景廷将他们都遣散,她险些表演个双手合十,原地出家。

而萧景廷见佛道两派都无法勘破读心术的玄机,而这读心术目前也仅限他与陆知晚之间,于国于民并无妨碍,遂只当做一件奇遇,平常对待,顺其自然。

待和尚道士们出了宫,为了唤回陆知晚一些世俗慾望,萧景廷特给她的丽风殿开了个小厨房,又将御膳房最擅做糖醋排骨和板栗烧鸡的御厨分了过去。

要知道后宫单独开设小厨房的,只有太后和贵妃,现如今陆氏一个小小婕妤却有了这样的待遇,可见盛宠。

“若不是前阵子陆氏已连升两级,不好再晋,陛下怕是要给她封妃。”

“封妃不封妃也没甚区别,贵妃倒是位份最高,可陛下正眼瞧过她么?”

“要不然说这陆氏手段了得,竟将陛下迷成这样。”

就在众人感叹陆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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