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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

差点忘了,主人说了,妖皇面前不能提起小侍女的本名。

“十六?”

前侧的妖皇抱臂回身,上下打量时琉:“长得这么漂亮的小美人,谁给你取得这么难听的名字?”

时琉安静抬眸:“我很喜欢。”

——

要你管。

大约是听透了这句潜台词,妖皇一怔,随即哈哈笑着,率先进了食肆大门:“好,为这个难听的名字,这顿我请。”

已经上了楼入了房的贼人不见动静,想来是要等什么同伙的,酆业收敛神识,冷淡起眸:“进吧。”

“……”

到了食肆内,坐下以后,看着狡彘对着邻桌菜肴一直吸口水的模样,时琉就明白了它为什么突然拉出她的旗号也要进来坐坐的原因了。

酆业上了凡界以后似乎就有些困懒,这会披着雪白大氅,半阖着眼坐在椅里。尽管那张清峻神颜惹来不少路人注视,但于他无有半点妨碍。

而妖皇一度摸着下巴,打量狡彘许久,微微歪身,靠近酆业:“师父,你这看门狗,确定真是狗,不是猪么?”

狡彘:“??”

看门狗怒转回来,呲了呲他地包天的牙口,喉咙里呜噜起来。

大约是被馋得,眼神都格外凶。

酆业懒得搭理这俩。

他眼睁一隙,抬手,非常习惯成自然地摸了摸身旁少女的头顶。

摸着了。

于是被这食肆或是人间吵闹惹得略起躁意的心情平寂了些,他垂回手:“想吃什么,你点。”

“好。”时琉应声。

这边竖耳听着店里跑堂小二报着菜名,邻桌那边,上好了酒菜的客人们的闲聊也飘过来。

“听说了吗?西边天机阁,这两日忽然乱起来了,好像是出什么大事儿了,满阁动荡着呢!”

“不会吧,天机阁与世隔绝,除了占卜三界大事后会用金莲讯通传天下外,平常素来低调。尤其这封山十六年,开阁才多久,能出什么事?”

“就是,你从哪听说的?”

最先开口那个见两个朋友都不信,急了,一拍桌子:“我家就在那天机阁山下,离着最近的村里,我叔父叔母亲眼见着呢,说山上天天见着仙家弟子来回跑,漫山遍野也不知道翻什么。”

“仙家弟子跑动,你家里人怎么瞧得见?”

“别家是不好看见,但天机阁那从上到下,一水儿白衣仙气儿的,人一多,漫山遍野扑扑啦啦就跟那野鸽子似的,想不瞧见也难啊!”

“——”

时琉点完菜,就听见最后一句,下意识往同桌另一位白衣飘飘的“野鸽子”身上望。

好在酆业还阖着眼,似乎不甚在意。

时琉目光没等收回,就听阵风从身侧掠过,停在邻桌:“这位兄台高见啊,我也觉着,天机阁那群人穿得跟鸽子似的!”

是个雌雄莫辨的好听声音。

轻轻浅浅的,山泉一般悦人耳心。

可惜悦耳没换来好脸色,邻桌男子皱着眉:“去去去,哪来的小道士,爷最烦你们这些骗钱的,不算卦,听见没?”

“?”

时琉好奇回眸。

停在她侧前方,邻桌边上的,确实是个小道士打扮的年轻男子。

戴着道士帽,两绺儿小胡子,面皮白白净净的,手里还撑着只幡——

大字三个:神算子。

小字一行藏在角落:天机阁落选弟子,十卦九不准。

时琉眼底隐生笑意。

邻桌显然也瞧见了,最先开口那个都气笑了:“天机阁落选弟子?哈,好大的口气啊,天机阁知道你这样扯虎皮做大旗吗?”

小道士捋胡子,一副神在在模样:“天机阁阁主宽宏大量,想来是不会计较这种小事情的。”

他跟着一抬单眼眼皮:“这位兄台,你我有缘,你真不算一卦吗?”

“去!赶紧走,别逼爷动手啊!”

“好吧。”

小道士看着也没太在意,转过身,刚要撑着幡迈第二步。

“咦?”

小道士停下,转向时琉一桌。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停在时琉身上,惊异浮现。

“这位小仙子,我见你头顶异象,好像有紫——”

话声未竟。

雪衣大氅前,魔兀地睁了漆黑的眸。

杀意骤起。

玄门问心(七)

◎那幽冥是如何出现的?◎

霜寒般的肃杀之气,瞬息横扫。

若是此刻直面酆业的人换作其他化境以下的修者,大约已经被那一瞬如借天地之力灌顶的煞气凝住,连骨血吐息都一并冻僵了。

然而起势突然,未尽全力,再加上小道士包在道士帽里的不知什么东西在那电光火石的瞬息忽地一亮又一灭——

最后小道士的惊呼只额外停滞了一息。

“这位小仙子,我见你头顶异象,好像有紫……气东来之像啊!”

话声止处,堂内倏寂。

所有在食肆内的食客,有一个算一个,举杯的,斟酒的,夹菜的,咬饼的……全都在那一息的杀气波及里惨白了脸。

数不清多少声碗筷碟勺跌落,甚至还有个胆子小的,不知在那瞬见了什么,吓得整个人都从板凳上翻了下去,裤子下面已然湿了一大滩。

想也是尸骸成山,血流成河,白骨支离。

兴许还与哪个白骨骷髅空眼眶来了个近距离接触。

好在那杀意来得快,散得更快,小道士话声歇时,堂内冷杀之意已然一荡而空,不复半点存余。

总算不至于叫这好好的食肆变成屠宰场一样恶臭满地。

“咦?他们这是怎么了?”寂静过后,小道士像是毫无知觉,扭过头去,不解地看着身后满堂狼藉。

到此刻,那道雌雄莫辨的好听声音一出,堂中食客们才像是骤然回过神。

满身冷汗叫风一吹,就往骨缝儿里钻似的阴冷。

哗啦啦。

没几息工夫,大半个食肆的客人们全付了钱跑干净了。

小道士眨眨眼,转回来。

他的睫毛对于男子来说实在长了些,又长又纤密,若不是总眼神无辜地拎着眼角,稍垂下来也当如密匝匝的细软鸦羽。

“我今天的算卦铺子开张,全指望这食肆里的客人了,现在怎么办?”

小道士问面前这桌客人。

桌旁三面坐着人,除了对面那个这会又把眼帘阖回去的雪白大鸽子,其余三人都在奇异地望着她。

左手边那位眸子血红的尤其……让她浑身不舒服。

雪晚于是慢慢吞吞往右手边的短发少年那儿挪了挪。

可惜还是没避过。

一整桌,就那个血色眸子笑得妖异又邪气,量着她开了口:“哪来的装道士的小骗子,要钱不要命了么?”

只见小道士闻言一愣,然后一双春湖似的潋滟瞳子亮起来:“这句好呀!”

“什么…?”妖皇的笑都顿了下。

小道士却没理他,从随身的破旧褡裢里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了毛笔,又毫不见外地拿了狡彘上桌后就皱着鼻子没碰过的茶杯倒了点水,随便蘸了两笔。

然后小道士就在握着的幡上又加了一行小字——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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