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出塞復入塞处处黄芦草
等了很久。
我几乎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而他眼里的羞涩也逐渐变成渴望。
但他就是没动分毫。
然后他开口了。
「你回娘家后,我能去看你吗?」
这
你听不出来我说要回娘家是气话吗??!!
我怒回:「不行!」
「为什么?」他忙问道。
我想说『因为我讨厌你了』,但一想到他听了该有多难受,又说不出口了。
见我没回答,他竟然把身子往墙里又压了几分。
用细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他道:「因为你不想看见我吗?」
突然意识到,打从一开始,傲如云就只在乎我想要什么,从来没跟我说他想要什么。
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我的感受,却几乎没有跟我主动分享过他自己的。
我的沉默似乎被他当成是默认,他开始慌乱道:「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也知道我很大隻,让人倒胃口。我也想跟如风那小子一样帅,但这不是没办法吗?
「我最近瘦了,再等些时日会更瘦的,到时候看起来就没那么噁心,你也不用害怕了。真不行,那我躲起来不让你看到,行吗?」
连珠炮似的一大串,却让我心疼不已。
我把手放到他的脸庞上。
「你是故意瘦的?」
羞红了脸,他微微点头。
「你能不能别老做傻事?」手中触感跟以往不同,多了之前没有的稜角。但我并不喜欢。
他本来的样子就很好了,好到我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手滑到他的前胸,好险我喜欢的手感还在,看来他只瘦了脸。
「我没觉得你噁心,」
身体不受控制,我忍不住把头靠在他胸前道:「那天晚上我不是嫌弃你,我是还没做好准备,所以我慌了。」
我好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那会让我想到春天的暖阳,夏日的小溪,秋夜的寂静,以及冬天的初雪。
一种能放空大脑,只要享受就好的安全感。
我以为他会搂住我,但他的手乖乖靠在墙上,任由我贴近,身体却几乎没有给出丝毫反应。
若不是他的心跳快到不成样子,我差点要以为他对我心如止水。
抬头看着他,我问道:「你总是问我想要什么,这次换我问你,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是要我再温柔一点?去学做他喜欢吃的菜?还是多陪着他一些?
只要他开口,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但他却说:「我什么都不想要。」
「说谎!」
「没有。」
他用下巴轻轻抵上我的头接着道:「因为我已经什么都有了。」
傻子都这么容易满足吗?
「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问道。
「什么?」
「我想要你以后不刻意远离我。」
「好。」
「然后,」我将脸埋进他胸口后道:「我要你今晚留在这里。」
不用看我也知道,他肯定连耳朵都红了。
但既然是我推开他的,所以这一步,也必须是我主动。
咕咚。听见他嚥口水的声音。
总算有反应了吗?
还是害怕自己过不了最后关头,我试探道:「但就只是躺在我旁边睡,可以吗?」
他点头如捣蒜,傻不拉机的样子再次把给我逗笑。
【同床共枕】
卧房的床榻上,我靠墙躺在内侧,而傲如云则侧躺在外,背对着我。
看着他的背影,我想起那日他在雨中驾车时的模样。
或许,当时无论马车会去到哪里都无所谓,因为他也在。
这让人放松的踏实感。
巨大的身躯挡住了窗外所有的月光,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拉住了他的衣角,我闭上眼睛,安稳睡去。
这次,依旧梦见前世。
不同的是,这次我像个观眾,而前世的一幕幕像走马灯般在我面前转动着。
转眼来到我临死的那一刻。
当时的心情,转化成文字,四散在空中。
『我恨我这一生明明要什么有什么,却偏偏要去追逐虚无飘渺的爱情』
『若能重来一次』
以为接下来会衔接到这一世,但我看见了傲如云。
他消瘦到只剩下皮包骨,我几乎认不出来,双眼也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崩溃地咆啸着。
咬牙切齿,鲜血顺着牙齦流下嘴角。
「如果我当初没有放手,她是不是就还会活着?」
原来,上一世在我跟高树逃匿时,曾到过芩州近郊。
那晚我们没有遇到半个士兵,因为傲如云把他们引走了。
是他放我们逃离翰国边境的。
「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那就用我的命,换她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来生吧!」
白森森的匕首,被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里。
我突然惊醒,面前是满脸关心的傲如云。
他担忧道:「怎么了?做恶梦了?」
窗外露出白光,看来已是清晨。
黑夜过去了。
傲如云起身穿鞋道:「是不是我在你睡不好啊?那我先回去了」
我起身抱住了他的腰,眼泪不受控制夺眶而落。
原来我能重生,是因为他。
听见我哭,他有些慌乱,但被我抱住又不敢乱动,只能怯生生道:「不哭不哭,就是恶梦而已」
是啊!恶梦早就结束了。
在我平復情绪后,我坐在床沿问身边的傲如云道:「你昨晚也做梦了吗?」
緋红色肉眼可见地从脖颈蔓延至脸上,他剧烈摇头道:「没有!」
「你撒谎!」
把脸埋进枕头里,他逃避道:「你别问了!」
一个庞然大物能娇羞成这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猝不及防,我在他耳朵上轻轻啄了一下。
若无其事,我起床洗漱。
任由他在一旁呆若木鸡。
我好喜欢,好喜欢傲如云啊!
【蔡菱和亲】
一切果然如同傲如云的猜测,蔡菱要被送去姬袁和亲了。
她无法拒绝,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和亲团队必须由傲如云亲自护送。
虽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我还是不甘愿。
姬袁路远,他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一想到他不在,我突然落寞了起来。
这些天我们依旧同床共枕,虽然什么都没做,但还是习惯了每晚能听着他的呼吸声睡去。
他是个会打鼾的人,所以每晚都是在我睡着后才敢入眠。
我睡相又不好,每天早上起来,他都会被我逼到不同的角落里。
「其实你可以把我推回去的,我没那么容易醒来。」我曾这么劝过他。
他露出了无计可施的苦笑。
这是试过了,但还是不行?
没道理啊!他怎么可能推不动我?
「你是一个睡觉很不安分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