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谢过好意。”沈缘果然在我旁边客气的回绝了,“不用了。”
沈缘说着,放在我后背的手,微微使力,示意我继续向上走。
我抱着绒绒,也不想在此多呆。
不管这人以后是否飞升九重天,他现在看起来是不好惹的。
我脚刚动了一步,沈缘放在我身后的手忽然转到我身前,轻轻挡了我膝盖一下,我脚步没迈出去,又放到了刚才那步阶梯上,而就是在这同时!
“唰!”的一声!
一柄短刃竟然不知道从哪个刁钻的角度飞来,蓦的插入我上一级台阶上,力道之大,让短刃刃柄都在嗡嗡震颤。
若非沈缘将我拦了一下,这短刃就要扎到我的脚拇指里面去了!
我愣了一瞬,随即生了后怕,紧接着又生起气来。
我当即抱着绒绒转身就开始骂他:“你这黑毛笔杆子还怪得很,救人治病还有强买强卖的道理?莫名其妙嘛!”
我突然跳脚,那雁峰陆家的陆公子被我骂得一愣,怀里的绒绒也跟着抬起了头,像是要帮我助威一样,对着陆北寒奶凶奶凶的“嗷”了一声。
而我旁边的沈缘也怔愣了一下,好一会儿,他朗声一笑。
我气得不行,扭头瞪他:“你笑什么?”
然后他诚实的告诉了我他在笑什么:“黑毛笔杆子……”
楼梯下,陆北寒的黑狐裘的毛团在他脖子上,像毛笔的毛在他脸上扫出阴影。
“姑娘,此事与你无关……”
“呵!”我冷笑,“怎么还有倒打一耙的道理,谁先动的手,拿这匕首扎我脚?”
“你身边这位公子与我陆门一直在寻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
“所以呢?”
“那人害了我陆门三百一十七人。”
我一默,转头看了沈缘一眼。
沈缘收敛了几分笑意,此时这似笑非笑的模样,看得让我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之前说过,他以前常来人间转转……
“你若与他非亲非故,还望姑娘,多审人心。”陆北寒言罢,眸光带着寒凉,微微一偏,逼视沈缘,冷然道,“是以,这位公子,今日,我的好意由不得你不领。”
随着他话音一落,客栈里,十几个黑衣壮汉,“哗”的一下整整齐齐的站了起来。
这下动静大,吓到了我怀里的绒绒,它开始发抖,绷紧身体,望着楼梯下这些雁峰陆门的人发出了“呜呜”的低吼。
我左右往下面一扫,一排的壮汉,神色凝肃,楼梯下,陆北寒堵着路,面色阴冷。旁边……
旁边的沈缘脸上像面具一样的笑容终是微微冷了些许,但他也没急,甚至还捋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他微微斜眼,瞥了眼身后楼梯上的那把匕首。
剑拔弩张中,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我只知道如今我金铃不在身,他被八十一道天雷劈得修为全失,我们刚来一天光顾着逗狗了,也根本没有吐纳修行,打起来肯定吃亏,搞不好绒绒都要被打一顿……
为今之计……
“花蝴蝶。”我怕他真是他们的“故人”,于是刻意叫了我给他取的这特有的名字,“我有个主意。”
沈缘听我唤他,眼神就没往后面的匕首上瞥了,他微微偏头,耳朵靠近,我凑在他耳边,义正言辞的出了这个主意:
“这好意你就领了吧。”
听罢我的主意,平时笑靥如花的人此时嘴角都僵直了一瞬,差点没挂住。
他转头看我:“法则之神,卖队友,是你哪条法则?”
“生存法则。”我正色道:“况且,合作是威逼利诱来的。我们也算不上真正的队友。”
沈缘皮笑肉不笑的拉扯了一下嘴角,也不遮掩了,直接开口用寻常的声音对我说:“小良果,我倒是有另一个主意。”
他那薄情唇瓣微启,我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他要说什么了!
我把绒绒怼到他脸上,封住了他的嘴,本还在低吼的绒绒忽然被举高怼到了沈缘脸上,它迷茫的“嗷呜”了一声。
我阻止道:“不行!倒退太久了!我好不容易跟绒绒培养了一天的感情!”
沈缘接过绒绒,睨了陆家死气沉沉的黑毛笔杆子一眼:“那他吧。”
黑毛笔杆子皱着眉,对我们突然开始聊天全然不解,他侧身让开,示意楼下的黑衣人上来动手抓人。
“不行。”我又分析道,“我见他的前一眼已经在楼梯上了,再来一次也避无可避……”我看向客栈门口靠边的一个黑衣人。
“那位!壮士!”我喊,所有黑衣人都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我,我只盯着那壮士道,“我爱你啊!”
场面死寂,所有黑衣人这下倒是都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了在门口的那位壮士。连黑毛笔杆子也意外的转头了。
那壮士虎目圆睁,好似也被吓得不轻,他一张黢黑的脸涨得通红,连忙摆手,那么大的嘴里结结巴巴的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正在此无声胜有声的时候,二楼上传来了一声嘶哑的询问:“吵什么?”
所有人又齐刷刷的转头望向楼上,我和沈缘也望向了楼上,然后,我愣住了。
哎?
这个楼上穿着中衣的男子,不正是那山路石头上趴着让我死了两次的那位……黑衣侠士吗?
楼下的黑衣人们见了他,又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跪地行礼,响亮统一的喊了声:“少主!”
“少主!?”我错愕。
“认识?”旁边的沈缘抱着狗看我,带着意外的打量,“几时认识的?”
不是……
有点乱……
我的目光在沈缘脸上扫过,又看向楼上的“少主”。
“少主”似伤还重,正捂着胸口,神态虚弱,但他也正盯着我,神色间也有错愕:“姑娘……”
他唤了一声,然后外面就忽然传来了民众的惊呼:
“降石!天降石落下来了!”
天降石……
是凡人称呼流星的方式……
场面一下就更混乱了。
陆家的壮士们不抓我们了,纷纷往客栈外跑。
黑毛笔杆子也不再关注我们了,他高呼了声:“兄长!”然后闪身就出现在了楼上,他拉住他伤重的兄长,“我们走!”
紧接着,他们变成一道光,“唰”的就直接消失了。
即便……
我看见了他兄长对我伸出了手,好似还想说些什么。
外面天空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好似即将天崩地裂。
火光也渲染了外面寻常的小镇街道。
在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混乱的夜晚,处处都是让我没想到的事,我但最没想到的,还是此时此刻:
“我告一个白,这个诅咒!竟然要动用天坠流星来杀我?”我问沈缘,“你们九重天八百仙心思这么歹毒的吗?”
“诅咒是他们设的,怎么死却是随机的,也不一定是他们的意思。”
沈缘平静的回答在这混乱里显得十分突兀,他甚至还有空将绒绒放到楼梯上,他拔了楼梯上的匕首出来,在绒绒面前晃了两圈,然后把匕首扔向了客栈外面:
“绒绒,跑出去。”
绒绒追着匕首,跑了出去。
在绒绒毛绒绒的身体奔出客栈的那一刹那,我听到“嘎吱”的声音传来,头顶,客栈的房梁破裂,入火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