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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凡事包容方清漪的容屹,半警告半训诫的口吻:“不行,你不想,好了,换场了,把你手上的酒放下。”

冰冷,沉定,旁人眼中傲慢到不可一世的容屹,清晰映在方清漪眼底。

也是这个时候的容屹,让方清漪清楚意识到,他本质上是疏离寡冷的成熟男人,和“弟弟”毫无关系。

所以她才会喜欢他吧。

喜欢他能够独当一面的成熟腕力,也喜欢他面对自己时,非她不可的幼稚。

……

婚礼上半场结束。

无论是室内婚礼还是室外婚礼,举办的地点都在齐家宅邸。

齐家占地面积上千亩,国内许多高校的占地面积都没有齐家大。齐宅的宴会厅能够容纳上千人,灯光如流星般耀眼璀璨,婚礼现场布置的,可谓是极尽奢靡。

方清漪跟随容屹而坐。

坐的是二号桌。

齐家规矩多,宾客桌也按亲疏远近依次划分。

一号桌坐的是齐聿礼与南烟的至亲家人,到二号桌,霍氏几人落座,没人敢对此有异议。就连被安排在三号桌的,齐聿礼的堂兄弟们,也见怪不怪。然而霍以南并未落座,他只出现了一会儿。

方清漪远远地见到了霍以南一面,霍家的背景太过复杂,霍以南是个活在传闻中的男人。方清漪一度以为这种男人长相必定偏粗犷凶悍,却没想到,他斯文儒雅的,像是位大学教授。

室内婚礼即是传统常见的婚礼,有固定的流程。

然而固定流程里,新郎新娘敬酒的环节取消——齐聿礼是干不来敬别人酒的事儿的,一般都是别人敬他酒;而南烟是懒得一桌桌去敬酒。

没有人来敬酒,商从洲却一杯杯地敬容屹酒。

容屹面无表情,冷淡拒绝:“不喝。”

商从洲藏了一肚子坏水儿:“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容屹:“嗯,不给。”

气的商从洲低啧了声:“老四,你别以为你女朋友在,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他视线一转,对方清漪说,“想不想听老四以前读书的事儿,你别以为我们老四一直都是这么傲的,他当时被我们哥几个欺负的……啧——”

“——我喝,你能闭嘴吗?”

容屹想起那些糗事,自己都觉得丢人现眼。

要是被方清漪知道,那还得了?!

这倒是激起了方清漪的兴趣,“你别喝酒了,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她问商从洲:“是什么事?我想听。”

换来的,是容屹将杯中酒一口闷,然后,他一手捂住方清漪的嘴。

容屹一字一句:“不、许、问。”

方清漪:“好好好,不问。”

容屹只得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婚宴结束后。

他被彻底灌醉。

商从洲挑了挑眉,深藏功与名:“不是想看他喝醉了的样子?看吧。”

方清漪怔了下:“谢谢商二少了。”

商从洲摸摸下巴:“是不是应该改口?”

方清漪莞尔,不温不火道:“那得要改口费。”

商从洲散漫一笑:“行,我明天差人把改口费明天送到你手上。”

不过在改口费送上之前,他得先差人把喝醉了的容屹弄上车。两位保镖架着容屹,把他放进车后座,随后离开。商从洲今晚没喝酒,他把自己的司机分给了他俩,自己开车离开。

目送他离去,方清漪思忖片刻。

怪不得在圈子里,无数人夸赞他,温文儒雅。方清漪每每与他相处时,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地冒出小时候学的一句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寒气由四面八方袭来,方清漪搓了搓冒鸡皮疙瘩的手,怡怡然钻进后座。

容屹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耍酒疯,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坐在座椅上。

他面泛不正常的红潮,湿漉漉的双眼被酒气熏染,眼神迷离,盯着方清漪看了好一会儿,才确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是她。

“方清漪。”他呢喃。

方清漪手搭在他后脑勺,轻轻地嗯了声,诱哄的语气:“怎么了?”

容屹头埋在她颈窝,“我好想你。”

方清漪笑:“天天见面,有什么好想的?”

“不是,”他嗓音被酒精浸泡过,低沉,沙哑,“五年来,我一直在想你。”

“你呢,你有没有想过我?”

怎么可能没想过?

五年前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绮糜,瑰丽,放浪形骸的黄粱一梦。

以至于方清漪午夜梦回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段时间。

方清漪温声道:“有的,容屹,我有想过你。”

容屹满意了,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好似睡去,只是时不时梦呓几声。

离得很近,方清漪听清了他说的话。

“我好想你。”

“我只想你。”

“不要扔下我了,方清漪。”

“……姐姐,我叫你姐姐,你别不要我。”

车窗外路灯一盏盏掠过,明暗交织的车厢内。

方清漪头微垂,碎发垂落,掩盖住她眼底沁出的,薄薄一层的水汽。

……

回到家中,方清漪给容屹泡了杯蜂蜜水。

一小会儿的工夫,容屹整个人好像活过来了,把方清漪按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摸的。嘴里还念叨着:“我们也结婚吧?三哥都结婚了,我也想结婚,你比南烟还要大几岁,你为什么不结婚?为什么不嫁给我?”

“你是不是只想和我玩玩?你不想和我结婚对吗?”

“那你想和谁结婚?那个实习生吗?”

“不行。”

“你要是和他结婚,我会发疯的,我会杀了他的。”

“……”

方清漪一开始还有耐心,嗯嗯啊啊地哄他,直到后面,手上的蜂蜜水被他凌乱的动作碰倒,水淋了她半身。方清漪不耐烦了,伸手掐了容屹的腰,“闭嘴!”

容屹闭嘴了,表情委屈。

方清漪:“回房睡觉去。”

容屹一声不吭。

方清漪意识到什么,“张嘴。”

容屹张嘴了,只是说话前,先亲了下方清漪的嘴,低哑的嗓,委委屈屈地撒娇:“我身上一股酒味,方清漪,你可以帮我洗澡吗?”

“不要。”

“为什么不要?”

“因为不要。”方清漪故意和他对着干。

容屹无言,低垂着脑袋,额前黑发也垂了下来。

半张脸藏于晦暗处,双唇紧抿,蓦地,他抬起头,漆黑双眸直直盯着她。

“……姐姐,帮我洗澡好不好?”

方清漪一顿,一个小时前,在车里几欲渗泪的眼再度氤氲出湿气。

脑海里像是数千种酒混合,酒精发酵,让她失去理智,不复清醒。

“好。”她娇声道,“姐姐帮你洗澡。”

-

照顾醉鬼属实是桩难事。

更难的,是照顾一个爱撒娇的醉鬼。

一晚上,方清漪大概把这辈子容屹叫姐姐的份额听完。她一边满足,一边又很后悔——不该让他喝醉的,喝醉之后,他撒娇叫姐姐,都是为了让她伺候他。

帮他脱衣服,帮他洗澡,洗完澡又得帮他穿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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