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在冷空气中呼出一口白雾,看着已经汽车消失的方向,脸上带上了笑容,“下次见,hagi。”
他以为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了。
松田阵平闭了闭眼睛,让酒精和某些情绪引起的心悸沉淀下来。对于他来说,今晚的时间过得太快了。
松田阵平整个晚上都坐在吧台边,看着三木叶仪面带笑容地跟客人聊天、在客人面前炫技,试图从那张化过妆的脸上分辨出属于萩原研二的神态。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都不能分走他的注意。一晚上的时间在松田阵平的观察中无知无觉地过去,一晃就已经是酒吧关门的时间了。
幸好明天是休息日。松田阵平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再过一会儿就可以直接坐首班车回家了。
松田阵平在冬日的风中收了收领子,走进一旁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杯热饮暖手,驻足片刻为了解决已经初现端倪的饥饿感又买了一个饭团,想了想干脆挑挑拣拣把明天的三餐一起买了,吃完饭团拎着袋子走向电车站。
虽然今晚花了很多时间,但是非常值得。
三木叶仪就是hagi,松田阵平无比确认这个事实。他相信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调查结果,但还是没有用自己的眼睛确认来得让人安心。
松田阵平回忆着今晚看到的三木叶仪,他开玩笑时的神采,他站立行走时的姿态,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那就是hagi,他真的回来了!松田阵平眨了眨眼睛,细碎的水珠将睫毛染上一点星光,转瞬间消失不见了。
松田阵平踏上电车,坐到座位上,车上的暖气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他仰起头,将墨镜戴回脸上挡住明亮的灯光。
【我今天见到你了,hagi】
【你看起来没怎么变】
萩原研二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上新收到的邮件,被夸奖了很开心,但是没怎么变……是说二十六岁的hagi和二十二岁的差不多吗?
怎么可能呢?
萩原研二扯了扯嘴角,疲惫地靠进沙发里,手机被放在一旁。他闭上双眼,手搭在脸上挡住晃眼的灯光。
今天的工作对于萩原研二来说,前所未有地耗费心神。
他是谁?在松田阵平面前,他是酒吧的调酒师三木叶仪,是松田阵平失忆的幼驯染萩原研二,是组织里的代号成员芝华士。
他要在松田阵平眼皮底下一如既往地用三木叶仪的态度招待客人,既是萩原研二又不能只是萩原研二。他要用三木叶仪的态度面对松田阵平,又不能只用三木叶仪的态度,他还是芝华士,是一个会警惕警察的存在的无法无天的犯罪分子。
但只是单纯的警惕和排斥也不对,芝华士对松田阵平感兴趣,他应该观察他,接近他,盘算着拉拢他……这其中的分寸拿捏又该是秘而不宣的。
芝华士不应该让松田阵平感受到他的警惕,第一次见面他要展示程度适中的有距离感的好感。但松田阵平今天太过主动,主动得让萩原研二想躲着他,但他又不能躲着他。
一个晚上下来,萩原研二只觉得心神俱惫。
他刚刚复生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漫长的,在组织中独自摸索着前进的时光。萩原研二步步为营地熬了过来,于是有了现在的芝华士。
但这次不一样,他要骗过的是最了解他的幼驯染,是他最不愿意欺骗的人。
萩原研二不愿意
把松田阵平牵扯到组织的事情里,因为松田阵平的安全很重要、非常重要。
但不止如此,萩原研二的睫毛在手掌下颤抖着,在掌心搔出几分痒意,松田阵平的安全重要,但这不是唯一的原因。
还有一点,他不想让松田阵平看到这样的萩原研二,一点儿都不想。
芝华士只要存在于组织里,存在于公安的资料里,存在于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身边就够了。
他不该和松田阵平扯上半分关系。
松田阵平……
小阵平……
萩原研二的手从脸上滑落,他睁开双眼,刺目的灯光把眼睛扎得生疼。
萩原研二动了动眼珠,视线落到了一旁的手机屏幕上,已经暗下来的屏幕上映出萩原研二的脸。
萩原研二下意识按亮了屏幕,他不想让松田阵平看到这样的他。
松田阵平刚发来不久的邮件展示在屏幕上,白底黑字,清晰异常。
萩原研二的脸上流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小阵平说他看起来没怎么变……
萩原研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出一点鼻音。
他重新拿起手机,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地翻看着松田阵平发来的短信,试图从中找出松田阵平已经知道萩原研二死而复生,会主动来找他的蛛丝马迹……但还是一无所获。
萩原研二拿着手机陷入沉思,这种‘保密’……跟萩原研二‘对话’的松田阵平是阴差阳错,还是有意为之?
是巧合。
萩原研二下了定论,如果松田阵平发现有人复刻了萩原研二曾经的电话卡接收他的邮件,他一定会立刻停止发送,并且光明正大地调查后面的人。
装模作样地继续发送无伤大雅的内容顺藤摸瓜,那是小降谷现在的作风,不是松田的。这是卧底和警察的区别。
松田阵平的邮件本来就不是事无巨细地汇报生活细节,而是在和朋友‘聊天’,主观上的忽略一些内容很正常。
事已至此。
萩原研二拿出属于芝华士的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斟酌着发了封邮件给朗姆。
第二天的休息日, 凌晨才睡下的松田阵平一口气睡到中午才起床。
他坐在床上揉了揉一头在枕头上蹭得凌乱的卷发,又伸出手指按了按额角,体会久违的宿醉感。
松田阵平低着头, 因为头痛而周身气压低沉。喉咙的干涩带来对水的渴望,他扶着额头从床上起身,踩着拖鞋走向客厅。
大口大口吞咽着清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渴, 松田阵平舒服地叹出一口气。
想到以后可能会经常有这种感受,松田阵平皱了皱眉, 不确定地想,酒量这种东西……是可以通过练习增加的吧?
松田阵平回忆着从前发生的事,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记得一开始的时候萩原研二的酒量跟他差不多来着, 后来随着那家伙参加的联谊越来越多, 酒量也跟着越来越好。
托他的福, 松田阵平不喜欢酒精但也有点照顾醉鬼的经验。
想到萩原研二喝醉酒的第二天头疼得在床上打滚耍赖不愿意起床的样子,松田阵平唇边浮现出愉快的笑容。
现在再回忆起曾经, 松田阵平心底已经没有了那股隐痛,而且纯粹的快乐。
hagi……
那些往事现在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不过没关系。松田阵平微微眯着眼睛,唇边的笑容依旧还在, 虽然二十年的时间很久,但是他和hagi之后还会有更久的时间创造更多的回忆。
“嘶!”松田阵平有点郁闷地又揉了揉抽痛的额角。
因为今天凌晨回到家的时候没感觉到太多不舒服,松田阵平也没吃解酒药,忍着困倦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松田阵平烧上热水, 在等待的时候坐在沙发沉思。那么他现在的不适究竟是熬夜的后遗症还是酒醉的后遗症, 或者是两者相加的后果?
今天是休息日还好,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