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已。”
“可能吧……”西装小胖墩站在洗手台里,手穿过装淡盐水的盆,抬头却眼巴巴地看到他努力自己用手够肩背的红道道,垂着脑袋,脖子上的红领结都塌了下来,无精打采:“毕竟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也不妨碍他们警察继续调查。所以曹工头说不说真话,真话说不说全,其实都没那么重要。”
“是啊……”陈禾思考着点头,又用冷水冲过一遍,被水泥灼出的伤口终于清凉了许多,跟着又伸出酸痛的胳膊,让小胖墩抱上来,转身打开卫生间门,迈出酸重的腿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一下子躺倒到床上,伤口被撵到龇牙咧嘴了一番平复后,才继续分析:“那这么说,他们警察其实只需要把夜里的监控都调出来一遍,看到底谁在浇水,应该就知道是谁在捣鬼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人类都觉醒了,动植物会不会也有觉醒的呢?这棵树会不会就是自己觉醒了的?只是天太黑我们也看不见?”
“不知道。”小胖墩盘腿坐在了床上,双手捧着下巴,鼓着嘴思考提出:“但是,我们也没见到觉醒过的动植物啊。何况,植物觉醒,为什么不下自己所在的那一片,要下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施工段?它图什么?而且,就算是说避险,但植物会有那么聪明吗?”
“……也有道理。”陈禾想了想,肯定,在又因下意识动脖子而龇了下牙后,才笃定道:“所以还是人祸。”
“……你还是先坐起来坐坐吧。”真实之眼侧面看到他后脖子上被竹席蹭红的伤口,忍不住开口,绞尽脑汁地使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知识储备进行了一句劝告:“‘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陈禾:“……”
浑身酸痛的他都懒得骂这个憨批,况且他这个躺着稍不注意的确容易二次受伤,再加上回来的时候太晚没买到药,将就将就先坐下等伤口自愈一会儿得了;于是他撑着酸的手坐起来,也跟着它盘起了腿,以手支颌:“那,真的会是那群本地人就是核心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之前在一早猜到我是调查的人的情况下,不直接安排我到那群本地人的组别里去,而要把我带到老姚那边去呢?”
“……你没听到刘江都说,他昨天是被发现给工头请出来了吗?他怕你被发现呗。”小胖墩不太上心地随便说:“而且,也有可能是老姚够稳妥,不会做违规操作啊。”
“……可他怎么就知道,我不被发现,就一定能查得出什么呢?并且,既然那些本地人那个时候根本什么都没做的话,为什么就那么巧,我去看的时候,那些人就在那里呢?再说当时时间还那么早?管理全都在办公室?如果那群人真的要做什么,根本也不隐蔽?”
“……他之前发现的时候,总不可能是半夜在办公室看到的吧?肯定是先前那些人就在那个时间点做过这样的事啊。而既然这是他们的例行活动,那么,只要你进去了,有心的话,应该总有一天能发现吧?何必还要专门挑时间?也许根本就是一个巧合而已。”
“……也有这个可能。”陈禾无法反驳了,但他想到自己在除了进曹工头他们的办公室外,一进工地就感受到的,那些几乎无处不在的视线,虽说彼时被真实之眼用“看个子高”说服了,可现在得知了工地很多人都有嫌疑后,再想起来,心里就怎么都没办法安生了,因此换了只手支下巴,眉头紧皱不松,不由自主地喃喃:“可我还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好像有什么被忽视掉了;或者说,有什么更像钥匙一样的东西还没出来……”
“……哎呀!”西装小胖墩看到他眼里的血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抱起臂,不耐烦了:“那也是警方的事情!人家看个监控就出来了的事,你在这干想有什么用?!做好该做的就得了!你明天不卧底了吗?明早起来还要假装收拾几件东西早点上工地呢,你今天干了一天活不累啊你?!再说了,你在这儿想,他们多给咱们一分钱了吗?!”
“……”言之有理。听到“又没加钱”,陈禾立马冷静了,也总算才重新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酸痛,自己晃了一圈手臂,“嘶”了一声,咧嘴龇出牙:“还真有点痛。还是久了没干这行了,以前都没感觉的……就是不知道之后揭穿了,工地那边愿不愿意给工钱。”如果要给,就是双份工钱了。这活儿似乎还能干?
“……你系统都没录进去。”听到他强烈心音的西装小胖墩犀利地戳破他乐观的幻想,抱着臂嘲讽:“你还想等他们总包良心发现啊?”
“……”陈禾坐直了,居高临下地睨它:“你是不是想吵架?”
拿到一个制高点就情不自禁抖起来了的真实之眼一下就瘪了:“……”妈的,这货真的是就不让自己占一点便宜。
“反正做完这个任务,还庞狗子那边的钱大概就够了。”它不说话了,陈禾才想到了一个“确定”的好消息,心底由衷地高兴:“说不准明天就能还清了。”
“……”西装小胖墩撇了撇嘴,同样算数不好的它对这个倒是没话说,也禁不住跟着勾起了一点嘴角边边,只是嘴上硬:“那还完了也吃不起饭了……怎么庆祝啊?”
“……还要怎么庆祝?”陈禾对它扬眉,用眼神示意在墙上挂了几天都没被动过了的吉他,嘴角上扬,眼神明亮:“老办法呗~”
“……”最终,灯光下的西装娃娃也总算压不住嘴角两边向上的弧度,和他对着,笑了出来,面容醒目。
……过了会儿,“……喂,我怎么总感觉,你长得越来越眼熟了?你是不是抄袭了什么明星的脸啊?”
“抄个鬼!我就是细化了我的脸上细节而已!天天跟你下工地,我抄什么明星啊?”
“也是哈……那这次的能量你用来怼细节,够你细化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了吧?万一下次还遇到这种事的话,多出来的能量又该怎么办?”
“……你一天能不能盼你自己盼我点好!虽然,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
……夜间絮语声低,月光下行,照在窗棱上,安静地照出淡光。
第二天早上,陈禾凌晨五点起床,得知警队还没从监控那里得出什么消息后,撕了一包干方便面对付了两口,带着两套床单被罩换洗衣服和从犄角旮旯里翻出的墨斗角磨机等家伙什,打车去的工地。
五点半到了工地,就看新施工段的天果然在下雨,而且还是在下大雨,站在雨幕外看,都感觉雨势是铺天盖地的。乌云遮天蔽日,乌云之外,一条于陈禾而言非常明显的、笔直的光线从天空转折着连接到地面,宛若一道弥而不散的闪电,落在了整个雨墙的后面。极其壮观。
陈禾站在原地望了一会儿,敲醒门卫,被放进大门,趟过大雨,跟着那道光线走,走到源头,果然就走到了第二排板房的最前面:与施工前段截然不同的明亮天光下,一排洗手池后,众多工人来往的地方,一米多高的树苗细瘦不成形,几乎是不起眼的,顶端的树叶却发着其他人看不见的光,与天穹的那道亮光连着,制造着彼端连绵不绝的大雨。
非常的,震撼。陈禾仰头看着这一幕,听到耳返里的问话,知道宋城元他们大约已经通过这边的实时监控,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现在唯一差的,就只剩下,究竟是谁,造出了这种神迹了。
而这一答案的揭露,显然也不会太远——之前工地不肯给监控,是怕察看范围太大,被警察这边抓到违规的地方;现在既然范围全部都缩小到板房这边了,就算要查违规,基本也只查得到工人的事,工地自然肯给。几个夜间的监控快速播放过去,用得到他卧底的时间,估计也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