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司露终于发现了他的心思,笑道:“你同他吃什么醋?”
呼延海莫被她洞穿了心思,一时间无处遁形,只又拿伤势来做借口。
“嘶……露露,我好疼。”
司露眸光闪烁,有一瞬的担忧,但转瞬即逝。
“休要再来骗我。”
“真的。”
呼延海莫信誓旦旦,眨着清冽的眸子,眼巴巴望着她,期待她垂怜似的。
司露这才相信了他,推了推阿栗,让他出去,对呼延海莫道:
“好吧,那让阿栗先出去,我来替你好好疗伤。”
见她把重心又放回自己身上,呼延海莫一改常态,变得分外乖觉,直勾勾看着她,一瞬不瞬。
“好。”
司露无奈地摇头,看着呼延海莫的眼神里,竟有几分看司安时的宠溺了。
此刻的呼延海莫便是像是个大孩子,心智还不完全,需要人全心全意地照顾着。
她复又开始替他料理伤口,小心翼翼,动作轻柔至极。
司露的体贴入微,呼延海莫很是受用,他微微阖上了眸子,沉静在这无与伦比的享受当中。
没出几日,呼延海莫的身子便好了许多,可以下床行走了。
他身体底子本就强健,修复力也异于常人,再加司露的精心调理,所以哪怕是重伤累累,也很快好了起来。
呼延海莫能下床走动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唤来了部将们,让他们折返长安,去做两件眼下最关键之事。
众部将齐聚堂中,听着呼延海莫的授命。
呼延海莫玄袍威赫,朗声下令道:
“众部将听令,朕要你们,连夜潜入大理寺,将司家父子从诏狱救出,带至此处。”
“另外,前去司府,将朕的女儿一并带出。”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那您和皇后……”
部将首领德达将众人心事道出,毕竟眼下他重伤方愈,若是来了外敌,恐难应对。
呼延海莫却道:“放心,皇后有朕与阿栗护持,足矣。”
见他全然不顾己身,只为皇后谋算,众人不禁感慨纷纷。
德达欲言又止:“可……”
呼延海莫轻笑,“德达,难不成你还要留在此处,围观朕与皇后恩爱不成?”
一席话,引得众人哄笑。
堂中原本肃然的氛围一下变得轻松起来。
德达挠挠头,想了想还是应下了。
“属下不敢。属下遵旨。”
呼延海莫满意地点点头,其余部将们见状,也跟着抱拳领命。
“属下们定不遗余力,完成使命。”
呼延海莫朗笑,满脸的意气风发,“回到戎国,你们个个都是大功臣,朕全都重重有赏。”
是夜,明月高悬,亭中积雪如镜。
司露一席素衣,裙裾迤逦,悄然游走至廊下,独坐对孤月,心事万千,悄然红了眼眶。
父兄如今生死未卜,司安亦不在身边,叫她如何能心安?
身后,突然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呼延海莫带着关心的话语声。
“如何独自呆在此处?”
顷刻,一双坚实的臂膀便从背后伸过来,绕过她的脖颈,揽住了她的肩头。
司露连忙抬袖拂去泪泽,又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转过脸去时,甚至还弯了弯唇角,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她不想让呼延海莫看出她的脆弱。
呼延海莫见她如此,眼底的心疼漫散。
他伸手替她拢了拢鬓发,说道:“我见你这数日都怏怏不乐,可是因为什么事?”
“我没事,胡思乱想罢了。”
司露想也没想便道,她不想徒增呼延海莫烦忧,妨碍他休养。
呼延海莫喟息了一声,将她的手执入掌中,与她面对面而立,满是认真地望着她。
“露露,对我,你无需有任何隐藏。”
“我……”
司露仰视他,喃喃低语,呼延海莫这些日子,伤好了许多,可以自由行走了,他穿了一席湖锦玄袍,浑身上下充满了沉稳的气质,不似从前草原上那般的粗犷。
隐隐让她生出一种,可信任、可依靠之感。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那英挺的五官如今更显明朗,有种超凡脱俗的深邃感。
司露久久不语,呼延海莫再次开了口,他道:“我已命人去劫诏狱,救你父兄了,还有我们的安儿,自然也要一并接来。”
“呼延海莫……”
司露心中当即流淌过一阵暖流,没想到在她不知情下,他竟已将她牵挂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的目光闪闪烁烁,此时此刻心中除了感动,唯有感动。
呼延海莫将心中的打算全盘托出,没有半点隐瞒。
“如今,长安已没有你司家的容身之处,不如先随我去戎国暂避风头。”
“可我父兄……”
司露感到了为难,她深知父兄的脾气,如何愿意离开故土,转居别国?
呼延海莫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
“放心,我绝不会强留你们在北戎,我保证,只是接你们过去暂住,至于最终的去留,我会尊重你们的意愿。”
司露这才放了心,只要呼延海莫不强留,最终让他们回到故土,那么,她便有把握说动父兄,暂时前去避难。
“好。”她轻轻颔首,应了下来。
呼延海莫见她答应了,很是高兴,眼中的神采掩饰不住,叫嚣起来:
“不过那狗皇帝实在是欺人太甚,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待回到戎国重整旗鼓,咱们定要回来找那狗皇帝算账。”
扑哧——
司露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原本心中的阴霾,亦被他粗鄙的话语一扫而空。
她不得不承认,呼延海莫话虽糙,但理不糙。
呼延海莫自鸣得意,“怎么,我是不是跟你想到一块去了?”
司露颔首,眸中闪现出坚定的光来。
“嗯,这口气,不止你咽不下,我亦咽不下,父兄更咽不下,全天下的百姓都咽不下,定要讨回来不可!”
呼延海莫朗声抒怀,“哈哈哈,不愧是我呼延海莫的女人。”
有骨气,有脾性,他可太喜欢了。
见他狂性毕露,司露打断他,“谁是你的女人?”
呼延海莫急了,将人又搂又抱,不肯撒手。
“怎么,事到如今,露露还不愿与我重修旧好?”
司露泼了他一盆冷水,“别以为你舍命救我了,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以身相许。”
“那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呼延海莫凑上来示好,死乞白赖,毫无半点帝王架子。
“你既为我治伤,也算是救了我性命,你们中原人不是最讲恩德吗?我想以身相许,你让是不让?”
“呼延海莫,你个无赖……”
面对呼延海莫的无赖行径,司露低低骂了一声,但顷刻就淹没在了唇舌的碰撞中。
“唔……”
为难
黑黢黢的宫室内, 幔帘遮蔽,四不透光,到处阴沉沉一片。
只有几盏跳跃的烛火, 将这一方天地照亮。
昏暗的光影里, 披发跣足、身形瘦削的男子,一遍遍地从地上强撑着站起来,又一遍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