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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

 

“陛下……”

“你们……”

李景宴气得浑身发抖,好在冕旈藏住了他早已慌乱的脸色,让他不至于彻底失态。

他努力平复情绪,说道:“此事毕竟不是小事,各位爱卿需容朕好好思量,再做定夺。”

群臣:“陛下圣明。”

李景宴起身,由徐远搀扶着走下龙椅,“今日时辰不早了,诸位先退朝吧。”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离散后,李景宴在徐远的搀扶下,走缓缓走出大殿。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只见日光冉冉,洒落人间,不远处汉白玉的石桥上,跳跃着点点白芒。

他眼中的疲惫一览无余,提步朝前走去,没有回到紫宸殿中批阅奏折,而是径步转过了金水桥,往深宫后苑的方向走去。

宫苑深殿,被拘数日的司露,第一次迎来了李景宴。

他推门走进来时,一席赭黄色的龙袍,龙靴熠熠,可见是刚下朝堂就过来了。

司露瞧见他,从座上站起身,微微福身行礼,唤了一声。

“陛下。”

李景宴朝她走过来,面上笑意如春风,满身的温雅风度,一贯的端方清致。

“见到朕,露儿竟一点都不吃惊吗?”

李景宴笑着朝她走过来,知道他心有多黑的司露,无端觉得遍体生寒。

司露不语,李景宴又自言自语道:“聪慧如你,该是早就猜到了,是朕将你请来的吧。”

将强掳光明正大说成请,也就只有李景晏这样的伪君子做得出来了。

司露一时只觉齿冷,“臣女竟不知,世人口中光风霁月的陛下,请人相见的法子,是这般粗鲁蛮横。”

她不想再与这样的人虚与委蛇,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言语中讽刺之意甚浓。

见她对自己锋芒毕露,李景宴满不在乎地轻笑起来,一步步朝她靠近,走到她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她。

“露儿生朕的气了?”

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一个女子被掳,还要对始作俑者感恩戴德,李景晏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但人在屋檐下,此刻她想离开,还是不得不低头,遂退身两步道:

“您是万人之上的陛下,臣女如何敢生您的气,还请陛下莫要再与臣女开玩笑,速速送臣女归家。”

李景宴靠近她,修长玉指卷起她肩头一缕乌发,玩绕指尖。

“露儿,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朕装傻,你当真不懂朕为何将你拘来吗?”

司露摇头,只觉脊背一阵又一阵发凉,恐惧在心中弥漫。

李景宴直勾勾盯着她,慢条斯理说道:“朕喜欢你,朕要让你做朕的皇后。”

司露退后几步,躲开他的视线。

“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李景宴立在原地,眸色暗沉下来,“是朕对你不够好,还是…你想做那蛮人的皇后?”

司露猛然抬头,瞳孔微震。

“你什么都知道了?”

李景宴低笑,眼中的幽沉似要溢出来,令人头皮发麻。

他一步步走过来,一把擒住了她的双肩。

“对,朕亲眼目睹了一切,露儿,你不知道,朕嫉妒的快要发疯了,凭什么,那个蛮人有什么好,让你为了他,甘愿舍弃朕!”

李景晏是疯了吗,他竟然亲自出宫跟踪他们?

司露仰头直视他,“陛下你想多了,我并非为了他舍弃你,只因我对你,早就没感情了!”

李景宴听不得她提这些,“胡说,你从前明明对朕,是那么情深意重!”

司露挣扎着从他掌中逃出来,却是徒劳。

“陛下,时过境迁,一切早已不复往昔,莫要再执着了。”

“若朕非要执着呢?”

李景宴的眸色突然变得深沉无比,他一把将司露横抱起来,疾步走到榻边,重重丢了上去。

司露惊惧不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着坐起来,挪着身子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你要做什么?”

李景宴俯身下来,双手撑在榻上,对她语重心长道:

“露露,那呼延海莫不是个好人,他勾结藩将,试图搅乱中原局势,借机入主侵占中原,你司家世代忠君报国,本就不该与之为伍,该与之势不两立!”

“你莫要被他一时的花言巧语所蒙蔽,朕才是你的良人!”

良人?

那你就是个好人了吗?

司露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心中的悲愤一下子被激起,满腔不甘。

她司家是忠君爱国,但绝不是李景晏这样残害忠良的昏君!

她无视他的压迫,开始冷冷发笑。

“你说得对,呼延海莫确实称不上是个好人。”

而后话锋一转,直刺李景晏的心窝。

“但至少他光明磊落,不会做这样卑鄙龌龊的事!”

李景宴瞠大了眸子,“我卑鄙龌龊?”

“是!”

司露朗声说道:“你残害忠臣良将,宠信佞臣小人,登基不过三年,便使得藩王作乱,民不聊生!使中原陷入战火,四分五裂!”

“李景晏,你当真是这天下最昏聩无能的昏君!”

“你放肆!”

啪——

李景宴怒极攻心下,不受控制地狠狠抬手扇了过去。

司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白净无暇的脸颊上,瞬间浮出深深红印,鬓发被打散,朱钗应声滑落。

李景宴冷静过来后,看着司露垂眸侧脸,满是狼狈,以及脸上那道深深的红印时,缓缓从暴怒中恢复意识来。

那一刻,他出于本能,满是慌乱地想要挽回方才的冲动。

“露儿,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你逼急了……”

司露抬眸,看向他的眼神里,冰寒刺骨。

“李景晏,莫要一错再错了。”

“长公主、徐家满门忠烈……”她哽咽着,“都在天上看着你……”

见司露提及此,李景晏目光闪烁起来,再次变得阴暗。

“既然你都知道了,朕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你必须乖乖听话,做朕的皇后,否则,朕不会留你父兄性命。”

司露笑起来,满腔义愤再次被点燃,忍不住出声讽刺。

“暗杀我父兄?陛下先前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你……”

李景宴再次被她激怒,但好在他忍住了,没有再次动手,他擒住她皓洁纤柔的手腕,将人拉过来,直视着她道:

“谁让你父兄非要与朕作对?今日朝堂上,他们煽动朝臣给朕施压,逼朕彻查旧案,简直是罪大恶极!别以为朕不知道,这都是你们司家在背后捣的鬼!”

司露被他攥地手腕生疼,眼眶都红了,声嘶力竭道:

“罪大恶极的人是你自己,我父兄身先士卒、不顾生死地平息叛乱、守护河山,他们唯一的心愿,就是求你还徐氏满门清白。”

“可你却命人对他们痛下杀手,李景宴,若是没有我父兄,没有徐将军这些忠烈保家卫国,你如何能当这个皇帝!”

司露试图将他骂醒,“你可知,你早已在追逐权利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事到如今,还不肯幡然醒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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