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
“是啊,所以看在我救了你父兄的份上,让我抱抱好不好?”
他的嗓音不似以往强势,反而毫不掩饰示弱之意,满满都是孩子气,让人难以生气。
许是因为顾虑他负伤,这一次,面对呼延海莫的矫揉造作,司露破天荒没有作声,也没有再推开他,而是任由他抱着。
夜风澹澹,吹起她的墨发,亦将她身上的芬芳尽数散开,呼延海莫深嗅她秀发,感受着她的气息,贪恋不已。
从前多少次午夜梦回,他便也是这样抱着她的,流光月影、灼灼其华。
司露倚靠在呼延海莫怀中,感受着他的灼烫的身体,滚热的内心。
他救了她父兄的性命,也算是她的恩人。
她不该恩将仇报,暂且便由着他罢了。
三日后,司澧稍稍恢复了些身子,可以不必日日卧床,时不时下榻了。
而司楠还是下不了床,他比司澧伤得更重,为父挡下的那一箭差点致命,所以恢复起来也格外慢些,需要精心调养。
春草日日照顾着他,贴心周到,忙得脚不沾地。
司楠有春草照顾着,司露很是放心。
司澧是个讲恩义的,他能下榻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来救命恩人,谈及报答。
卧房内幔帘半卷,炉烟冉冉,草药气味浓重。
司澧半靠在黑漆圈椅中,看着缓缓步入屋内的锦服男子,也不绕弯子,满脸慈祥,开门见山道:
“这位义士,本侯眼下身体欠佳,不能起身拜谢,但你对我司家父子的救命之恩,本侯没齿难忘,定当涌泉相报。”
“你若有任何需要,但凡本侯能做到,定会竭尽全力,替汝达成。”
对面,男子身影高大如山,笼在阴影下,眸色不显,神情难辨。
他垂眸状若深思,半晌未说话,场面陷入久久的沉默。
就在司澧以为是自己问得太过直白,叫人难以回答,正考虑改变措辞,委婉再问时,男子突然开了口。
他抬首,一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处,并未显出异色,反而是一种纯粹干净的清冽。
“当真什么都能说吗?吾仅有一桩心愿,但怕说出来,让侯爷为难。”
司澧微愣,“义士但说无妨。”
男子鼓足勇气,将心愿吐露。
“吾爱慕令爱久矣……”
司澧根本猜不到他会提及司露,脸色几度变换,他像是突然明白了,先前为何会得这位义士相救,原是他爱慕自家小女的缘故。
但儿女的婚姻之事,他从来不会过多干涉,遂轻咳两声,颇有些难以启齿道:“方才本侯说的话不假,但义士有所不知,小女从前早婚配过,还生育过孩子,那女娃娃如今已三岁有余,都会跳会蹦了。”
男人立在他对面,却是说道:“这些吾都是清楚的,吾便是不在意,所以才斗胆向侯爷提及此事。”
他满眼都是真诚,“若侯爷不弃,吾很想做你司家的女婿,与司小姐定下终身,守护她、呵护她一辈子。”
“若侯爷能首肯,吾不日便可来送庚帖,下聘礼,三书六礼,迎娶司小姐。”
这便是赤裸裸的求亲了。
司澧如何听不出来他的求亲之意,不得不说,眼前这个英俊挺拔、充满诚意的男人,让他有些动摇了,想起他满身勇武、万夫不当的样子,心中更是波澜起伏。
如今司家正在风口浪尖上,李景宴对司露又是虎视眈眈,垂涎昭然,若是有这样一个男人,能将他的露儿护住,便是他眼下最大的欣慰了。
而面前这个男人,恰恰是有这个本事的。
一颗心松动之下,司澧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喃喃发问,“不知这位义士是何许人士?”
要让人家做女婿的话,首要当是了解清楚背景,知根知底才好,如此才能放心将女儿嫁给他。
当然,最终还是得女儿首肯了才能行,他只是做第一步的考察而已。
他道:“你生得好似异族人,而这身通天的本领又似是在沙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
可若说是将领,他如何会不认识?若说是无名小卒吧,他偏偏又穿戴高贵,器宇非凡,非富即贵的模样。
这实在叫人捉摸不透。
呼延海莫立在那里,卖了太久关子,也实在不想再扯谎下去,在心下做了一番计较后,决定开诚布公:
“不瞒侯爷,吾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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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你是谁。”
呼延海莫的话还未说完, 陡听得一声清越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绝不会嫁给你。”
那是司露的声音。
呼延海莫未说完的话被她打断,生生咽了回去, 目光微微一滞, 转头看过去。
只见两扇雕花红漆槅门大开,身着紫缎罗裙的司露迈过门槛走进来,腰间步禁叮咚,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女, 让人眼前一亮。
她疾步朝呼延海莫走过来, 白玉耳铛轻晃,衬得整张脸极是明艳。
在他身前站定后,她用带着埋怨的语气道:
“我两才认识多久, 你就急着跟我父亲提亲了?”
她嗔了他一眼, 语气不善地骂了一句:
“登徒子。”
呼延海莫知道登徒子在中原话中的意思,摆摆手连忙要解释,却被司澧抢了先。
“露儿,不得对恩人无礼,有话好好说。”
司澧不知道呼延海莫的身份,见司露无礼在先,眼下自然是替他说话的。
“父亲……”
司露喃喃。
她为何会闯进来, 全是不想呼延海莫在司澧面前公布身份, 因为一旦曝露了身份, 她保不齐父兄会做出怎么样的抉择。
在家国大义面前,对呼延海莫痛下杀手, 也是可能的。
而呼延海莫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两厢若是斗起来,免不得两败俱伤, 不可收场。
为了避免发生这样的事,她当然是要出面阻止的。
司澧以为她是误会自己要作主她的婚事,便解释起来。
“露儿,为父并非是想自作主张让你嫁人,只不过想问问恩人的身份罢了。”
说罢,他叹了口气,“哎,为父如今也老了,还能护你多久呢?若是你能寻个良配,将来互相扶持,为父也就心安了。”
司露如何不懂他的用心,脸色缓和了不少。
“可父亲也不能病急乱投医。”
司澧满面慈容,缓缓道:“你的终身大事,为父岂会草率,这不是还在询问、考量之际,你便闯进来了。”
司露摇摇头,果断拒绝了他的好意。
“父亲,你勿需问了,总之我不会嫁给他的。”
见女儿对恩人如此不善,司澧不禁疑惑,问道:
“何故?可是先前你二人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司露不愿将过去在北戎的事情吐露,遂摇头,态度坚定道:
“不曾,女儿只是不愿嫁人罢了。”
司澧看出她的坚决,自然不会强求,而是尊重她的意愿。
“好好好,不嫁就不嫁,为父养着你就是了。”
司澧对司露从小宠到大,一贯都是如此的慈父做派。
他唯有带着歉意,对面前的恩人道:
“这位义士,小女顽固,让你见笑了,这桩婚事她不愿意,本侯作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