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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临走,呼延海莫又买了一匣子珠宝首饰送给她,“听说你们女人最喜欢这些,我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你们女人。

在他心中,根本没有把女人放在平等、尊重的地位。

司露摇摇头,同他道:“我不喜欢,往后你不必买。”

她虽这么说,呼延海莫却没有在意,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夜风习习,裹挟着寒气,吹得街边的灯笼四下打转。

呼延海莫站在马前,替她拢了拢身上披风,将领口捂了个严实,说道:

“上回巫医说你忧思过重,你得开心些才好,否则,对身体无益。”

司露冷笑,“被你牢牢绑在身边,我如何开心?”

呼延海莫不恼,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孩子气般与她作对道:“我就要把你绑在身边。”

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呼延海莫在她颊边印了一口,轻轻松松将娇人儿托举起来,抱到马上,折返回宫。

马蹄哒哒,落在人影稀疏的长街上,格外清脆响亮。

一路上,呼延海莫时不时侧首哄她。

“等回到北戎,你若还想出宫玩乐,郊游,我都可以陪你,我说过,哪怕你要回中原,我来日也可陪你一同前往。”

司露最不喜的就是他牢牢守着,她依旧没有好脸色给他,讽刺道:

“可汗费心了,我最不喜欢有人陪着,相比有人跟着,我更喜欢独来独往。”

呼延海莫这几日没少领教她的牙尖嘴利,可谁叫他喜欢她呢,每每都只能忍受退让。

她要独行,无外乎又要想方设法地逃离他身边,呼延海莫如何肯让。

上一回抓她回来,就没少费他力气。

他悻悻地闭了口,不再多言,一夹马腹,带她策马奔驰起来。

西域王宫。

星辉灿灿,更深露浓。

女王长夜无眠,踏着月色来到佛寺寻找佛子。

佛堂寂寂,烛树熠熠。

女王长发未绾,随意地搭在肩头,身上赤金王裙曳地,凤摆迤逦,她一见着佛子,就露出满脸的焦急。

“国师,我想派人去救司露。”

安罗依旧是一身素白袈裟,眉深目静,他见女王张皇失措,关切道:“阿念,怎么了?”

女王的乌发被夜间的雾气打湿,湿润中泛着釉色,昳丽的面容掩映其间,肤色赛雪,朱唇乌瞳,映着点点火烛,近似妖冶玉雕。

她像是攀住了可依的树枝般,五指轻扯着安罗流纱洁白的袍袖。

“我梦见司露过得很不好,处处受人掣肘,似一朵娇艳的花,就快要凋谢了。”

女王将方才的噩梦缓缓吐出,眼底的猩红未散,显然是方才梦中落泪,哭过一场。

佛子感受到女王牵扯住的衣袖,长眸朗寂,如落月无声。

“女王想怎么做?”

女王看着他,凤眸映着火烛,轻轻闪烁。

“边城传来消息,说呼延海莫并未回到北戎,眼下正在达尔丹。”

呼延海莫在那里,那司露必定也在那里。

佛子手中玉指轻动,捻拨檀珠。

“女王是想——派人去达尔丹劫人?”

女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安罗坦言,“不可能,有了前车之鉴,以呼延海莫的谨慎,定会把司露守得寸步不离,我们的人不太可能会有得手的机会。”

女王弯下腰,凑近他几分,檀唇微启,身上淡淡紫幽香扑面而来,袅袅袭人。

“那若是用美人计呢?”

橙黄的灯火下,女王凤眸清润,乌黑纤长的睫毛卷翘,似一把把钩子,直勾到人的心坎上。

若说恃美行凶,女王确实有这个能力。

安罗喉头轻动,手中檀珠迟迟顿住。

“国师怎么了?”

安罗收回纷乱的思绪,问她:“女王打算如何用美人计?”

女王噗嗤一声笑出来,乌黑晶亮的眸子带着一股子狡黠的灵气。

“国师你聪明绝顶,怎么一时糊涂了。”

“如何会是我来使美人计,自然是让司露去,她在呼延海莫身边,定然可以游刃有余。”

安罗垂下眼睫,深刻感受到自己方才的荒唐。

他心下默念了几道心经,方才定住了心神,将眼前女王明媚多娇的笑颜从脑中挥散。

他重新沉静下来,缓声说道:“如此,倒也可以试试。”

达尔丹城

宫殿一角,溶溶月光下,呼延海莫身披织金色团花纹锦袍,立在廊柱下,听巴鲁从中原得回来的消息。

巴鲁派出的手下用了约莫一个月的时间,将长安城司平侯家,摸了个透彻。

“可汗说的司露,是司平侯唯一的嫡女,司平侯的妻子早逝,为他留下了一儿一女,司平侯对亡妻一心一意,没有再娶妻子,只将这两个孩子养大成人,儿子成了威名赫赫的军中少将,女儿成了名满长安的第一美人。”

“长安第一美人。”

呼延海莫沉吟。

怪不得样貌如此美丽,倒是被他捡到宝了,心下想着,嘴角不自觉挑起弧度。

巴鲁道:“是的,不过好景不长,前年司家遭了难,涉嫌了一起走私贩卖军械的生意,牵连着一大家子都入了狱不说,司家嫡女更是被充入了宫里,从贵族小姐沦为了最下等的女仆。”

呼延海莫听了巴鲁的禀报,心下所有的疑窦尽数解开了,变得清明。

所以,她根本不是真正的昭乐公主,而是冒名顶替。

她与那个中原太子,恐怕也是私定过终身的。

至于她为何会冒名顶替来到此处,恐怕这其中还有不可告人的波折,不过他能肯定的是,她绝对是受人胁迫的,因为她分明一心只想逃离北戎。

大约是大夏皇室,不舍得真公主远嫁草原,才会让她冒名顶替吧。

理清了一切,呼延海莫只觉过往种种不解,豁然开朗。

如此看来,他这只小狐狸,虽然惯会骗人,却倒还怪让人可怜的。

巴鲁虽不知呼延海莫为何让他去查这样一个名字。

但呼延海莫不说,他作为属下自然也不好问,只静静随侍在一旁,等着他发话。

呼延海莫果然又问:“司家父子眼下在何处了?”

巴鲁知无不言,“听说是被宫里的太后保释了,眼下正在通门戍边。”

原来是太后,呼延海莫彻底弄明白了。

唇角微弯,心情大好的样子。

“很好,你下去吧。”

巴鲁依声告退。

呼延海莫甩甩袖子,步履轻快,朝司露所在的寝殿走去。

寝殿内,冉冉飘着淡淡的栀子香。

侍女方端来的新鲜荔枝,颗颗都是去皮去胡剥好的,呈在琉璃盘中,晶莹剔透,分外诱人。

司露随意地拈起一个送入口中,小口咀嚼起来。

她穿着素白的长裙,乌发用一只白玉簪子轻绾,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藕颈。纤尘不染地坐在灯下翻阅书册,目光沉静似水,全然未觉身后突然靠近的呼延海莫。

直到纤腰被结实的手臂箍了个严实,潮湿的鼻息扑在耳边,他用鼻尖蹭她的脖颈,格外亲昵。

“在吃什么,让我也尝尝。”

呼延海莫看起来心情很好,一双长眸灼灼如炬,含笑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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